第二天,易遇请来了他在研究所工作的朋友。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他提着一个小箱子,到了你面前,先是观察了一下你的犄角,然后是你的后颈。
你撩起头发将后颈曝露给研究员看的时候,你看见易遇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看向做检查的你们,脸色有些沉。
研究院手指触碰你后颈的时候并没有易遇在车上触碰你时的那种感觉。
随后,抽血。
研究员从他小箱子拿出好几件东西,当场检测起来,你看着他的那些装备,觉得新奇厉害,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科学和玄幻都那幺近。
最终,研究员打了一针说是叫抑制剂的药水,对于你身体的异化,暂时还没有解决办法,需要带你的血液会研究所进一步研究,他会每天来给你打抑制剂。
抑制剂打完,很快你头上的角就消失了,实在是神奇。
只是你觉得很奇怪,虽然易遇说这个研究员是他的朋友,可是你却很明显地感觉到研究员对易遇下意识地谦恭。
总不可能是我们易大影帝的粉丝吧。
今天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缎面衬衫,浅棕的休闲裤,布料被熨得很直很平顺,这样简单的衣饰,反而更加突出了易遇身形的挺拔和脸庞的隽美。
没有刻意做造型的头发自然地垂落,微碎而偏分,削弱了他因为骨相轮廓成熟感,你有那幺一瞬间,仿佛看见了那个即将十八岁的易遇。
算了不想了。
你有些泄气。
长得像,名字一样,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两个人隔了那幺多年,如果这会儿还活着,易遇也得是个老妖怪了。
你伸手摸了摸头顶,犄角已经消失,只有柔软的头发穿过你的指间。
“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易老师。”你朝着易遇说道,变异情况不能快速解决,意味着你还要在易遇家里待上一段时间。
易遇单手插兜,逆光朝你走过来,看了一眼你头顶上消失的角,再不着痕迹地扫过你衣袖落下后露出的胳膊,手背上还贴着打针后止血的医用胶布。
“疼不疼?”他问你。
你仰头看着他,眼中露出些许疑惑,随后看了看自己打针的手,说:“这个疼不疼吗?”
易遇垂下眼眸,看着你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笑了笑,说:“这有什幺好疼的。”
才没有这幺娇气。
易遇目光上移,重新注视着你带着笑容的脸,铅灰色的眸子染上温和的笑意,再度“嗯”了一声。
就这样,你在易遇家里住下了,和在曙光市不同的是,不再是你租的小房子,影帝易遇的家是大别墅,你们房间也并不在同一层,如果不是刻意遇见,在这偌大的别墅里,你们两个人都可以像不相干的人完全不碰面。
平日里,易遇经常出去,只要上网你就会看见他的消息,也就知道他在上什幺节目,赶什幺通告,只不过研究员来给你打抑制剂的时候,还有一日三餐他都会出现在你面前,好像在故意监督你一样。
好在现在是实习期,学校那边也不用去上课,你便安心地在易遇家里住下。
时间久了,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收养的那个少年,可是总是在不经意间你都总有恍然的感觉。
那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感不只有你有,易遇也一样。
虽然大多数时候你会因为身份喊他易老师,在影帝易遇面前你总是一副正襟危坐的局促模样,可是真正放松下来时,你又会很理直气壮地、很自然地叫他的名字。
易遇承认是对你有好感才会收留你,可是这种不经意间的亲昵,却又让他觉得很割裂。
总觉得有些东西没有对上。
这天夜晚,你在后院沙滩椅上坐着晒月光浴。
夏天夜晚很凉爽,还有一个是你觉得那些影视作品里小说里面恶魔之类的怪物都会晒月光,吸收月光的能量来充实自身,你想你这个不正经的恶魔,会不会也需要。
后院很安静,花圃里能听见虫鸣,今晚月亮很圆,照得整个后院都亮堂堂。
易遇慢慢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一杯水。
走过来后,在你旁边的沙滩椅旁坐下,欣长的身形在月光下都留下好看的影子,他把水递给你。
你不见外的接下,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易老师,你相信世界上有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人吗?”你看着杯子里盛着的月光,突然就想问他。
易遇没有回答,只是蹙了一下眉后,看着你的眼睛,沉默。
你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怎幺了,你就想和他说易遇的事情。
大概是刚才他在月光下走过来的身形,还有那浅淡的眼眸,模样真的像极了记忆里的少年。
而且,奇异的事情已经发生一件了,再有一件大概也见怪不怪了。
就这样,你和易遇说了游戏副本里的事情。
“所以,你是因为我和易…嗯…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才相信我?”听完,易遇只是这样问你。
你诚实地点了点头。
却看见易遇垂下了眸子,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线条轮廓美得惊人,刘海下掩的阴影却让你一时不知道他是什幺情绪。
沉默在院子里蔓延。
在你想要主动开口询问他的时候,易遇擡头一笑,眉眼上扬的弧度让人有片刻的蛊惑到,他问你:“你喜欢那个人吗?”
虽然是笑,但是你总觉得怪怪的。
听到他这样问,你更觉得怪了,你摇了摇头,像是听到玩笑一样,回答他:“怎幺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也是我的侄子吧,我怎幺会对他…”你顿了顿,继续说:“怎幺会对他有那个意思。”
听到你这个回答,易遇笑容更深了一些,月光下,隽秀俊美,不知道怎幺回事,看着看着,你居然感觉到一种害羞的心情,于是偷偷地偏头,侧开了视线,望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躲避心跳异样的鼓噪,你曲起腿,双手抱膝地缩着,下巴抵在膝头,眼眸偏开,长发柔软地慢慢垂下。
可是在易遇眼里,却是你在欲盖弥彰地害羞躲避他刚才的问题。
在你挪开视线之后,他的眼底似乎沉下的月光的冷,连带眉目都沾着清寒的冷意,他望着你的侧脸,目光越发幽暗。
你回到房间很快就睡着了,很奇怪,以往你的作息都没那幺好,熬夜是常见的事情,身体出现变异后,你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作息时间,晚上很早就能睡着。
而回到卧室的易遇,此刻正站在浴室面前,看着浴室墙面上镶嵌的镜子里的自己的脸。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脑海里是你和他说起回忆里那些事情的时候,表情里的轻松和愉悦。
真让人不痛快啊,易遇眯了眯眼眸。
还以为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有慢慢渗透你的生活,结果你所有的亲昵和默契都来源于那一个和他长得相像的人。
易遇冷笑一声。
看向镜子里的眼眸,尤其的冷和阴鸷。
随后对视许久。
他在想,到底是哪个地方如此的像。
如果是眼睛像,他会剜去那个人的眼睛,还是鼻子?嘴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个人和他样貌完全一致,易遇眼眸闪过阴狠的暗光。
那他只能砍去那个人的头颅了。
他是男人,即便是从你口中说出的那些没有越矩的点点滴滴,他也能轻易分辨出你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对你绝非你对待他那般清白。
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很久就被人觊觎,还是一个和他长得相像,甚至名字都一样的人,真是让他觉得可笑又不痛快。
居然对自己的姑姑生起僭越之心,真是畜生。
稍晚,月亮又沉下去一些,被一抹乌云遮蔽,易遇来到了你房间,打开灯光后,看见你安静地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