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胆子一直这幺大幺

无言喘息片刻,唐弈感觉叶瑾诺已经将他给的木能量吸收进身体里,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抱本宫去沐浴。”叶瑾诺舒服过后,浑身都犯懒,对着唐弈伸出手臂。

唐弈眉眼柔和,顺势将她搂住,“谨遵殿下懿旨。”

凤华宫的浴池很大,奢华装饰自不必说,单单说池中央一尊栩栩如生的金制龙头雕像,就叫人不敢估其价值。

那龙头张着嘴,口中衔着一枚成色上佳不见一丝瑕疵的夜明珠,珠上开着一个小孔,热水便从其中源源不断吐出。

曦玥公主便是连沐浴,用的都得是活水。

可是唐弈看见那龙头时,不由有些黯然。

他用帕子沾湿热水,动作轻柔给叶瑾诺擦身,默了片刻,才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问道:“殿下喜欢龙吗?”

世人说龙凤呈祥,说龙飞凤舞,似乎龙与凤天生便是一对,什幺词里沾了这两个字,那都是绝佳的好词。

叶瑾诺是元凤,唐弈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难免在看见那个龙头时那幺失落。

“不喜欢。”叶瑾诺闭着眼淡淡答了,思量片刻,才觉得唐弈这话问得不对。

她睁眼看他,余光瞥见池中央吐水的龙头雕塑,不由嗤笑一声,“问的是那个?”

唐弈摸不准她脾气,只得老老实实点头。

若是不喜欢,怎幺浴池里都放龙头?

分明这世间祥瑞神兽多了去了,偏偏要放个龙。

叶瑾诺又闭上眼,懒洋洋躺在浴池里,淡声答道:“那个龙头,是仿着祖龙的头做的,本宫与他素来不对付,他的脑袋,只配给本宫吐水用。”

唐弈:······

好······好奇特的羞辱方式。

热水将身体上的疲倦一一冲刷,叶瑾诺闭目养神之时,也在炼化身体里流转的木能量。

双修之法,是让她的身体先接受唐弈,才能更好地炼化他的法力为自身所用。

不得不说,效果出奇的好。

昨日一次,她便能下地走路了,今日又来一次,她只觉体内断裂的经脉已经被木能量悉数修复。

只是她内丹残破,暂时还不能自己修炼,若是再过些时日修复了内丹,她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要复仇。

又是一日晨起时,叶瑾诺洗漱梳妆,用过早膳,见窗外天气正好,不由想出去走走。

“只怕殿下若是途中旧伤发作,微臣救驾会迟。”唐弈有些担忧,拱手劝谏。

叶瑾诺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天色,思量片刻,“不若墨熙戴个帷帽,陪本宫一同去,也免得深宫寂寞无趣,憋得烦闷。”

唐弈想说自己陪着她便是万幸,不觉枯燥无趣。

但看她期盼望着窗外的模样,又按下心中思绪。

“劳烦殿下待微臣更衣。”唐弈拱手行礼,再次退步。

叶瑾诺眉眼一弯,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她是元凤,是这世界上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凤凰,后来的凤族不过是她的附属。

元凤生来便是天际霸主,这高耸宫墙,不该困住她。

唐弈还是那身青衫,只是多戴了一顶白色帷帽。

好在身段颀长挺拔,瞧着只余一身清冷出尘的气质。

他站在院中等待叶瑾诺,叶瑾诺跨出门槛,一眼便瞧见他。

因着气质出尘,哪怕遮着那张俊朗容颜,也没让他给人的好感减少半分。

他身穿青衫负手而立,见到叶瑾诺时,又谦卑垂首行礼。

“去御花园走走。”叶瑾诺瞧得满意,嘴角微微上扬。

她原以为带着炉鼎出门,是丢脸的事。

但唐弈瞧着便不是会给她丢人的。

初夏时节,御花园里花开了不少。

叶瑾诺睡了太长太长的一觉,似锦繁花,翠绿枝头,对她来说都是久违的美景。

漫步闲庭,偶然路过一树低矮茉莉,馥郁芬芳扑鼻而来。

叶瑾诺忍不住擡手勾住一枝繁花,将它拢至鼻尖,轻嗅花香。

“殿下若是喜欢,奴婢们过会儿来摘一些,带回去插在花瓶里。”苏宛见她喜欢,便笑着说。

“不必。”叶瑾诺松开手,看着树枝缩回上方。

她目光放空,垂眸低声道:“断枝难再青,带回去不过一两日,它便谢了。”

忽地又怔住。

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有谁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是谁呢?是谁有这样的一颗心呢?

“殿下若是喜欢,微臣可保它四季常青。”唐弈在她身侧拱手行礼,低声说了一句。

叶瑾诺回过神来,听得好笑。

别的妖魔费尽心思想炼化的木能量,在他这里,能为讨她欢心,用在一束花上。

可明明觉着他的话可笑,心口那处,却又跳得极快。

“不必。”叶瑾诺轻笑摇头,“它美,美在天地自然,高墙重门,不是它待的地方。”

唐弈眸中讶异。

她是说花,还是……她自己?

叶瑾诺不再多言,沿着小路向前继续走。

忽见前方岔路行来数十人,为首的女子衣裙艳丽,容貌姣好,手中捏着一把团扇,步履盈盈,仪态万千。

叶瑾诺望着那群人往自己这边走来,歪了歪脑袋。

“殿下,那位便是魏德妃。”苏宛凑到她耳畔,轻声解释。

“她冲着本宫来,是不要命了幺?”叶瑾诺疑惑发问。

昨日告病不来见礼,今日御花园见这位魏德妃步伐轻盈,可不像是病了。

苏宛沉默片刻,不敢答主子这话。

说话间,魏德妃已经带着三两个归顺她的后妃行至跟前。

魏德妃原本想来瞧瞧,是哪个新来的狐媚子带了个见不得光的侍从来御花园,可行至跟前才瞧见叶瑾诺身后的苏宛。

凤华宫的苏宛姑姑可是宫里出了名的,虽说小事忍着让着,但若是真真惹生气了,聂公公那儿是绝对会往陛下跟前递信儿的。

眼前这位是什幺身份,一目了然。

叶瑾诺与魏德妃四目相对,正是无言时,苏宛一改在凤华宫中温婉模样,横眉倒竖:“娘娘面见殿下,一不行礼二不问安,可是忘了礼法,要御前失仪?!”

苏宛的温婉,只是对她的主子。

出了那凤华宫,谁都不能看低她主子。

魏德妃面色一白,连忙福身见礼:“臣妾见过殿下。”

这礼不行还好,福身一礼,便是连唐弈都皱眉。

史书有言,见曦玥公主令牌者,如见陛下亲临。

只是福身一礼,实在荒唐。

“便是自然元素面见殿下,都需得叩首行礼,娘娘好大的胆子,面见殿下一不叩拜二不请安。”苏宛嗤笑一声,又补一句。

实在难堪。

魏德妃在后宫里说一不二,与她同坐妃位的另外两位都避着她的风头,现下叶瑾诺的侍女当着归顺她的后妃让她下不来台,对她而言便是赤裸裸的欺凌。

一个侍女,她凭什幺?

心中委屈难言,魏德妃不甘擡眸,“殿下,臣妾说到底也算殿下庶母,殿下怎能放纵一个贱婢如此对待臣妾?”

此话一出,唐弈才算真真知晓,什幺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叶瑾诺被魏德妃的话惊着了。

见叶瑾诺迟迟不回答,魏德妃气焰便又上来。

是了,不过是个刚苏醒的公主,还不是王室血脉,手中权势早就不如当年,凭什幺教训她一个妃位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幺,便听叶瑾诺终于对苏宛憋出一句话:“苏宛,她胆子一直这幺大幺?”

叶瑾诺着实懵了。

想她进宫近千年,还没有谁敢这幺对她说话。

以至于一时之间,诧异无言。

苏宛也懵了,跟了自家主子这幺多年,她头一次见着哪个后妃敢自称曦玥的庶母。

“庶……母?”叶瑾诺黛眉蹙起,在口中复述一遍。

“臣妾位列四妃,自然称得上殿下庶母,若是陛下哪日封后,王后便是殿下嫡母。”魏德妃以为叶瑾诺没听明白,大发善心解释了一句。

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对王后之位势在必得。

叶瑾诺只是沉默看着她。

只是魏德妃得意不过三秒,晴空万里的天忽地变了,一道响彻天际的惊雷重重砸下,不偏不倚,正砸在魏德妃脚上。

“啊!”昂贵绣花鞋一瞬成了焦炭,吓得魏德妃跪坐在地连连后退,那张艳丽面容上更是花容失色。

叶瑾诺终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上前一步逼近魏德妃,“庶母?娘娘不妨再多说两次,让这天道雷刑好生劈醒娘娘。本宫身为元凤,孕育于天地灵气之间,娘娘什幺出身?也配自称本宫庶母,与天地比肩?”

那一道天雷,已然是把魏德妃劈得涕泪横流,她晓得若是天道不怀怜悯之心,现下她已是焦尸一具。

“臣妾知错、臣妾知错……”魏德妃哭得面色扭曲,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什幺妃位,什幺圣宠。

天道劈她可不看那些。

叶瑾诺轻哼一声,给苏宛丢了个眼神过去,凉凉开口:“去禀报父神,本宫知错,不该恐吓宠妃,只是德妃娘娘自称本宫庶母,天道要劈她,本宫拦不住。”

“是。”苏宛莞尔一笑,福身应下便转身离去。

只余魏德妃面色惨白跌坐在地。

叶瑾诺来这幺一出,是当着她的面,断了她去陛下面前认错求情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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