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张慎性格爽朗，很快，就在上海滩结识一帮军官贵公子，正值暑假，女大学生们都在家，俊男靓女们时常去各个望族中参加舞会，好不热闹。

这群青年男女中，因聪明伶俐，长相甜美，敢于发表意见，宋智尧可出了不少风头。

一日，陆军军官学院的黄玉虎教官，追求宋智尧无果，郁闷，提出要到张慎家吃饭喝酒。好让他们这一对“备胎”交流交流。

几个好朋友都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一起过来，没法，张慎只得安排胖丫头在家准备一桌好菜。

“记得晚上有人来吃饭，多整几个硬菜”

出门前，他还不忘叮嘱，给了十枚银元。

宋悦儿买了猪头肉，烧鸭，自己做了素菜，“哼，你白睡我，那我把菜钱私吞，也没什幺大不了”。

凑合一桌菜，像模像样。

傍晚，张慎带着四个弟兄有说有笑回了家。

宋悦儿在一旁伺候，不作声。虽没擡头，却感受到这些男的一个一个，盯着她的眼神，虎视眈眈。

“慎总，你家就你跟这丫头住啊，哈哈哈哈”

一个白面红唇，高个子瘦瘦的男人，不怀好意地调笑道。

“就我们两个人，你们在想什幺呢”？

张慎掸一眼胖丫头，“快来，菜做好了，咱们开喝”。

“今天玉虎兄才是主角”。

宋悦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一个男人，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承认。他分明是觉得和她在一起，丢人。

宋悦儿回了厨房，端上桌前，给自己留了菜，端起海碗，吃饭。

客厅，几个男人一直嚷嚷，喝得酒气熏天。她不想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张慎喊道，“上饭”！

“哎”

宋悦儿用瓷盆盛好饭，端进客厅去。

桌子上，摆着几瓶酒，几个男人喝得眼睛红红的。她嫌恶臭，将瓷盆放桌上，正欲回厨房，却被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握住了手。

“张慎兄，你家这丫鬟，长得真好看”

一旁的男人都笑起来，宋悦儿难为情，看向张慎，只见他脸色由黑变红，眼神严肃得要吃人。

宋悦儿知道他不高兴，连忙将手往回抽，这男子却抓得更紧，还将她手往脸上贴，“我就喜欢这种胖胖的女孩子，手多软啊”！

他喝得上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其他几个尚有精神头的，已经看出张慎表情不对劲。

“张慎兄，我能不能跟你换个丫鬟，我明天就从家找个年轻貌美的，过来伺候你，你就把这姑娘给我吧”！

啪！

张慎一拍桌子，上前抓住眼镜男的衣领，破口大骂，“你说什幺鬼话？！要我的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男子一时被吓得瞳孔放大，没料到张慎会如此在乎一个烧饭丫鬟。

宋悦儿生性虽懦弱，却记仇，心思阴暗。原先就气张慎不认，现在见他着急，暗戳戳觉得出了口气。

除了他们三，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而张慎喝了酒，又在气头上，直接将那调戏宋悦儿的眼镜男压倒在地，对方自然不甘示弱，两人扭打起来。

你一拳，我一掌，众人见状，连忙上去拉架。

“张兄、古兄，为了一个女人，何必伤害兄弟情谊”！

结果他们还是没拉住，张慎两拳捶得人家流鼻血，自己也被撕烂了嘴。

拉扯半天，几人才扶着眼镜男急忙出去。

刚刚热闹的客厅，只剩下张慎坐在椅子上，宋悦儿见状，拿了热毛巾出去伺候。

他目光专注在她那圆圆的肉脸上，像狼狗一样。

没等转身，抓住她手，一把拉到怀里。

醉眼朦胧，张慎还是看到，宋悦儿袖口处的补丁。

她的眼神也畏畏缩缩，一股穷酸气。

“衣服怎幺破了”？

目前为止，他还没对她温柔说过话。

在家时，后院老妈子都知夫人不待见宋悦儿，每月例钱经帐房、大嚒嚒，就要扣掉八成。加上老爷子爱赌钱，宋悦儿经常饿得去厨房偷吃剩菜。

“穿时间久了”

张慎从口袋摸出两枚热乎乎的银元，“拿去买衣服”。

见他喝了酒，又因为她怄气，宋悦儿赌上胆子，开口说道，“谢谢爷”

“爷…我们的事怕已经败露，奴家……”

张慎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盯着她，宋悦儿不自然地红了脸，“奴家原先是要许配出去的，现在……现在奴家也不求爷娶我，爷能不能收奴家为妾，奴家愿为爷做牛做马”。

话音未落，张慎脸色变得严肃，将她推往外面，他板着脸，“我才来上海不久，不宜娶亲”，

“你本就是宋府给我使唤的人，我要你，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你在这屋子待一天，便要听我差遣”。

宋悦儿垂过头，伤心难过，眼泪啪嗒啪嗒滴落。

“晚上洗个澡，再来我屋”。

说完，张慎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