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是虔这件事,纵然多幺荒唐无稽,在当下这个关头,闻惟德也并不打算多浪费精力心神在上面。
可天不遂愿——
他愈是想轻拿轻放的抛之脑后,老天爷就仿佛越跟他对着干,非得砸到他面前摔个七八瓣,逼着他不得不去面对,里里外外地看个清楚彻底,还得再处理拖泥挂水的一滩泥泞乱遭。
就在见过严是虔的第二天,麻烦就来了。
常徽急匆匆的来汇禀,说是出了点状况。闻惟德恰时正在因为国宰院刚宣的有关军俸饷粮改制案和几个心腹讨论这事,哪有空听他说这些,给个眼神就让他自行处理。常徽没招,就只能如实说了——
闻惟德听完,重重撂下公务。
刚到外头,就先看见三个全副武装的苍霄精英、对面几个地息干部人数比对方多几个,一改平日各个吊儿郎当的做派,邪煞之气也不输对面半点气势。
肯定不至于剑拔弩张那种气势,但气氛着实不算好。
其实闻惟德这三支不同派系的眷属,因为职能分割相当明确,平日的交集非常少,虽也有不少人私下关系还不错,但大部分可以说都是各自为山,互不干扰。当然,冲突和摩擦也自然会有,不过,毕竟都隶属与苍主麾下北境,而且还都是妖物,各自主子也不拦着他们平日打架,全当训练,而且都不敢太过放肆。尤其是苍霄那帮人,各个战争贩子,极端信奉强者为王那一套,地息平日里都是将他们当做煞星,离他们远远的也懒得招惹。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倒是少见了。
察觉到闻惟德来了,两边人立刻同时怂了,忙不迭跪下行礼。
闻惟德这会也顾不上去教训他们了,命令常徽把人哄走,事后肯定是免不了一顿好罚的。
面前的洞府外围破损严重,四周的结界也碎了,很明显,这是被人从外面强行砸烂了,带着结界师强闯进去的。
而这洞府里面的动静,那比外面动静,可更大了。
洞府主人的虚弱,让整个洞府的空间极其不稳,和昨天闻惟德来时,完全是两个样子。推开眼前一扇玉门,还没看见人呢,就先听见一声声断断续续的暴怒辱骂。
“…哈哈哈……你一个顶级清人,他妈一个有屌有蛋的男人……哈哈哈操……不如我今天给你来个痛快把你那二两东西阉了吧,让你痛快明白的当个太监,不对,他妈的太监也比你强啊,太监也不会被搞大肚子啊?”
“……被一个浊人搞大了肚子,你他妈比浊人还淫贱?”
“你可把我都给难住了,和悠他妈逼的是个婊子,被婊子搞到怀孕的是什幺?是婊子养的?婊子操的?”
他的弟弟闻辞尘,此时正踩在严是虔的脸上,弯着腰盯着他嘲骂着。
怪不得外面的气氛能是那个鬼样子。
“亏你还他妈是苍霄精英二席,说到外头去,我寒哥一世英名就他妈的毁在你这个贱东西手里。”
“哦对了,听说你流产了啊?”
闻辞尘的靴子用力地转动碾着,严是虔已经布满伤痕的脸颊被碾的发白,拎着一把小弯刀在手里晃荡,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将半身的重量完全压在了靴底。他垂着眼睛盯着严是虔的惨状,笑容愈发舒畅,一对漂亮的异瞳凶焰疯狂燃烧着,煞气慑人,沾染了不少血迹的面庞像地狱里漂亮的恶鬼。
“啊呀我操,算你命好,不然,我今天非得……”闻辞尘手里的弯刀刃,就抵在严是虔的胸口上,一路朝下划开了他本来就已经破烂的衣服,沿着他的胸口朝下割出一条血淋淋的刀口。
“剖开你的肚皮,看看你们这两个贱骨头能配出什幺品种的脏玩意儿。”
全程没有反抗过一点的男人,搭垂在地面上无力张开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闻辞尘!”
闻惟德跨入门内。
闻辞尘仿佛刚察觉到他来,不急不慢地擡起头来看向他大哥。哪怕一旁候着的荒厄早就噗通跪了下去。闻辞尘擡起脚来,却并没有挪开,反而一脚踹在了严是虔的颈子上,他那尖细的不亚于刀刃的鞋跟,踩在了他的喉骨下面。“大哥你来了,你看这个婊子干的脏东西,北境的脸全他妈的让他给丢光了。你没时间处理,我来替你分忧来了。”
“需要用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现在……”闻惟德走到他身边,“给我滚回去。”
闻辞尘眉梢一扬,眉峰之上的眉钉折出锐光,但很快就好像被自己哥哥的目光所压了下去,直起身子擡起腿来,但——
砰地一下。
他狠狠地在严是虔的小腹上踹了一脚,难以想象的剧痛让连吭都没吭过一声的严是虔瞬间弓起身子,侧过身子蜷成了一团。
“别生气啊哥。”闻辞尘像生怕激怒了自己哥哥,忙退后两步举起手来,手里的刀也应声消散,慢不经世的慵笑着。
冕绦之下,闻惟德的眼角微微一提。
闻辞尘拿出一条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迹,随手扔到了严是虔的身上,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过他身边,凑近了他的耳边,“也不用额外感谢我帮你出气。”
“…………”
闻辞尘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所有人都能听见。
“帮你排忧解难,把你想干却不能干的做了,揽下所有的脏活和脏水,这是我这个地息首席的分内之事,也是……”闻辞尘说道,“你的弟弟应该为你做的。”
“不用谢。”
……
在闻惟德赶过来之前,严是虔就已经被闻辞尘虐打过一会了,可他在常徽打算去把楼予绝请过来的时候拒绝了他。
闻惟德这次,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就走。他也没有坐下,看着被扶上床也没有打算好好躺下休息的严是虔。“你的洞府损失上报一下,常徽会特批双倍赔偿。结界的话,我会叫人过来好好修补一下。你先休息半个月,俸禄……”
可严是虔却摇了摇头,“苍主,不用的。三公子的情况,我清楚。”
“我并不是因为闻辞尘对你做的事情而补偿你。”闻惟德说道,“是因为我安排你在天都做的事情,都做得很漂亮。要不是你在天都查出来的那些情报……”
说话间,闻惟德注意到桌面上一个蒙尘的镜子,此时在已近暮色的光芒里,正倒影着他们两个人,这镜子挺有意思,把远处的严是虔照地倒是清亮亮的,反而靠近它的他模糊一片。
“苍主,你也想杀我幺。”镜子外,严是虔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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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醒:三狗是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