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名为林煖迟的少年的温顺表皮底下,对外界的漠然其实远远大于外界对他产生的兴趣。
这是林煖迟周围除了秋婉和林玖远以外,那些被划在了‘值得关心’的界限以外的人们对他共有的印象。
他们丝毫不怀疑,即使哪天UFO进攻地球,林煖迟也会用和看向他们一模一样看垃圾的表情斜瞥一眼张牙舞爪的外星生物,然后无情地一脚踹开。
而就是那个友善程度堪比沙漠里的水,同窗两年愣是一个名字都没记住的林煖迟,竟然在听说自己姐姐来学校送忘带的东西时直接从底楼的教室翻窗跑向了校门口。
因为处处成谜的林煖迟刀枪不入,所以他们对少年本人的兴趣转向了他的亲姐姐。
妈耶,居然真的有能正常地和林煖迟有说有笑的人类存在!
要是秋婉在场,一定会惊悚地否认:别乱说,我明明就是个被亲弟翻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可怜!拜托救救了,快来个替死鬼来和我家亲弟做个朋友啊,我真的很想要自由啊!
然而此刻正在校门口等待林煖迟的秋婉对高中男更衣室里发生的对话一无所知。
于是,理所当然的,男子更衣室里的讨论对象就变成了林煖迟那个美丽的,娇小的,比外星生物更猛的姐姐。
以为是什幺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结果却是一靠近就令青春期小男生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大美人——来自有幸近距离观察的眼镜男学生*1。
“嗙。”
刚说到大美人的大字,一只带风的拳头就擦着鼻尖砸中了更衣柜的门。
少年收回手后,铁板制成的柜门居然凹下去了一圈。
妈呀!
“我回去了。”
被丢下的队员面面相觑,再瞅瞅阵亡的柜门,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不是,难道非要说你姐是丑八怪才行?!
莫名其妙>.<!!
林煖迟在同学眼里是个怪胎,殊不知在林煖迟看来,他的同学们也同样难以理喻。
目睹着同龄人的生活,想到他们兄弟妹三人的母亲就是为了追求这种难以理喻的生活离开了家,还趁睡着将林婉从他们兄弟二人身边夺走,这让林煖迟就更不理解了。
哦,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关在监狱了。
姐姐……已经知道了吗?
林煖迟罕见地流露出近乎焦虑的担心情绪,脚下变快,想起更年少的时候。
……在他们三个从词典翻到残酷一词的含义之前,就已经在切身体会这种感受的时期。
“凭本能避开危险的事物是普通人生存的智慧。”天空泛起鱼肚白才回到家的林玖远抱起在玄关等睡着的林婉,隔着黑色手套,指背蹭着少女的面颊。
他夸奖了妹妹明明有所察觉,却不看不问不听的态度。
“和你我不同,她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她,阿迟。”
空无一人的走道里,形如雕刻神像的少年擡起一只手,指间刹那亮起明亮的蓝色闪电,滋滋作响。
电弧仅仅存续了几秒,过道上方的亮灯明灭了几下,嘭的一声全都爆掉了。
这是他的异能。
林煖迟几乎小跑的奔向校门,等秋婉出现在视野不远处才放缓脚步。
察觉到等待的人出现,他们绝对不可以被侵犯的最终底线,将他们与身为正常人的日常连接起来的唯一接点,此时正仰头朝他绽开比蔷薇园的花朵还要动人心魄的微笑:“阿迟,等你好久啦。”
林煖迟到刚才为止仿佛没有知觉的唇角化了开来。
“对了,”秋婉脸色一变,“刚才比赛被撞到的地方有没有受伤?疼吗?”
“啊,”他都忘了,少年立刻不留痕迹地改变了嘴边的角度,嘶了口凉气,“是有点疼……不过刚才校医已经处理过了。”
“明天还痛的话一定要说噢,我带你去医院。”
“只是男生之间撞了下,哪有那幺严重。”少年耷拉着眉,垂着眼,“就是有点点晕。”
“这样……”
秋婉了解自己的弟弟,就算把亲姐坑进马里亚纳海沟里去,这个弟弟也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的,他能这幺说,大概确实是没什幺事。
秋婉叹了口气:“我以前还不知道自家弟弟有成为奥运会冠军的潜质。”
顺理成章的,少年被姐姐一路牵着回了家。
听见弟弟称赛后已经在学校洗过澡,秋婉先进了浴室,而林煖迟穿着校服,盘腿坐到客厅的茶几前,从书包翻出当天的作业摊开写,蓦地想起来:
下午使用完异能刺激肌肉强化身体后,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充能。
他的傻子姐姐平时根本想不起来学校看他,风头出过头了……
“唔。”
忍着身体深处类似饥饿的感觉,林煖迟伸手想取秋婉备着用来防身的电击枪,却忽然闻到一股很……诱人的味道。
头晕晕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感觉眼前清晰分明的景物逐渐溶成了一整片,抓心挠肺。
过了一会,一团白色的东西戳了戳他,刚才还虚幻的香气变得如有实质,他此时无比确定那股好闻的味道就是从眼前这团东西散发出来的,少年一抓一扯,那团软乎乎的就失去平衡,连滚带爬地撞进了自己怀里。
“好痛!林、林煖迟你发什幺疯!”
像是捏着一块掌心上的纸杯蛋糕,想要舔舐最上方的奶油,神志恍惚的少年朝香味的主体伸出湿热的舌头。
“停……别舔进耳朵里呀啊……!”
感觉怀里那团的剧烈挣扎,少年一把收紧了修长的双臂。
为了更好的品尝,他轻轻松松揭掉了装着蛋糕的纸杯,手掌按上一片刚沐浴完,滑嫩发热的柔软肌肤。
“阿迟。”,“阿迟。”,“阿迟。”——
那人的嘴开开合合,颠三倒四叫着他的小名,至于话里剩下的部分,他完全听不进去。
虽然好像还混进去了类似“小混蛋”“臭小子”“神经病”之类的叫喊……反正在少年看来,只有除了选择乖乖被自己欺压以外,对窘境毫无抵抗之力的弱小家伙才会这幺执着地骂自己。
吵死了。
林煖迟垂下的眼眸渐深,掐住了那张嘴,将完全不想讲道理的舌头埋了进去。
“唔唔唔——”
时时盘算着逃跑的姿态真可笑。
少年嗤笑,然后黯然。
那时,那个晚上,明明有他们夹着姐姐并排睡在一起……
他想,如果他那时也能像现在这样,再把姐姐搂得再紧一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缠住那具小小的身体,是不是姐姐也就不会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被夺走了。
少年俯视着身下他美丽的,弱小的,颤抖的,充满恐惧的,亲爱的姐姐。
然后用一种通知既定事实的语气碾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姐姐,我操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