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们新春快乐!
耳畔有如擂鼓震震作响,视线也有些发花。
你仓皇擡眸。
司无涯单膝跪地,紧握剑柄的右手青筋毕现,已是面如金纸,口中鲜血不止,断续淌入颈项间。
手中剑意所化利刃,被天地间浩荡金光重重压制,早已维持不住幻影,不断破碎迸裂,又艰难重组。
周身缠绕着的魔气愈发浓郁,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重重阴霾里。
……是啊,你总是忘了。
总是忘了,自己的夫君为了找你,踏遍海外仙山,寻遍九州蛮荒,犯下累累杀业,剑心不在,魔气缠身,早已不是世间第一的无双剑尊。
他的剑,沾染太多因果,于天道眼中,罪孽深重。
眼见司无涯已近力竭,你心绪一慌,急急上前正欲搀扶,他长睫却轻轻一颤,有些困难地望了过来。
那双黑玉似的眼眸已经有些难以聚焦,灰蒙蒙地落在你脸上,睇凝数秒,一点点确认过安好,才轻轻松了口气。
一开口,又是簌簌血沫连珠似的落下。
“夫人,我……无事的。”
怎幺可能是无事啊。
许是见你沉默不答,司无涯勉力扬起唇角,安抚似的想要露出一抹笑。
只是这样微小的一个动作,更多的血液便跟着涌出来。
他便不敢再笑,又怕被你看到,有些无措地拿手背去挡。
实在是、实在是……
太笨了。
怔神间,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悠扬乐声。
随着古琴鸣奏,空气不断和鸣,如水波一般推开笼罩在司无涯身上的佛印金光,开辟出方寸空间。
“金印破前,别再调动灵力。”师兄沉声叮嘱,旋即掷出古琴,琴弦自发地颤动着,抗衡着天地间弥散的清正之气。
得此喘息余地,司无涯才稍稍回神。
趁此机会,你放出神识,几息之间,已将情况摸清了大半。
如今杀阵已破,镇守在宗门外的仙盟大本营定然有所觉察,攻势一波猛烈过一波,就连脚下的地面也跟着不断颤动。
今日,天衍宗必将沦为战场。
幸而当年自你身死后,弟子本就多有出走,如今甘愿留下的,虽无天资卓越之人,但皆是勤勉赤诚之辈。
此刻以诸位长老为首,号令传达至各位掌事,或是集结弟子御敌、或是修复加固阵法,诸人各司其职,大敌当前,反倒是空前团结。
见此,你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擡头问师兄,“守阵,还能维持多久?”
师兄霜似的长发被罡风吹得狂乱飞舞,声音仍是沉静的,“一炷香。”
一炷香的时间,能够做什幺。
是设法先破了金刚镇魂印、还是另寻他物作为杀阵的核心,亦或者……正面迎敌。
思绪纷杂间忽然又见一人,眉宇紧蹙,眼尾泪痣盈盈似泣。
妖王见你咬唇思虑,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知为何竟仿佛有些生气,不顾自己也被法宝压制,冷声道:“小粥。”
随着话语落下,那一直盘踞在你胸口的小蛟挣扎几下,落地化作少年模样,仿佛很是难受,长发披散汗盈于睫,人勉声应道:“父亲……”
“守好她。”
他说完,正欲化流光而去,却倏地一顿,忽然朝你笑了一下,温声道:“孤会不会帮你夫君,如今你能知晓了。”
罡风不止,他广袖一拂,将金光击退数丈。
妖王灵气稍歇,那金印便卷土重来,搅得刀风似练,化作刮骨钢刀。
半空中漂浮的真言流动得愈发地快,云外滚滚惊雷炸响,仿佛天道之威。
刹那间,妖气冲天而起!
妖王化出妖身本相,一瞬间,四处火星如萤,庞大的妖身腾云而起,可遮天蔽日,长尾将云层切割成无数碎片。
而那妖身,比起蛟蛇,已更像是……龙。
妖蛇化龙是万年难见的大机缘,以他修为之深,竟像是生生压制下了境界,要等谁一起……
你微微一怔,便见那似蛟似龙的妖族,以己之躯,生生抗住佛家无上至宝,灼烫之处不断冒起焦烟。
这漫天遍地的金光罡气,终于开始散去。
恰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守阵亦破。
司无涯手腕一转,剑气破空而出,数人还未来得及祭出法器,已身首异处。
更多的修士却仿佛没看到这一幕般,踏着前人尸首,前仆后继地涌上前来。
鲜血四溅,连师兄如雪发间也染上猩红。
无数灵气交织在一起,每一次交锋,都仿佛要将四周撕裂开来。
你一面御敌,一面分神放出神识,探视目所不能及之处的战况。
耳畔尽是些争战之声。
倏然,神念在某一处猛地顿住。
“宝库就在前方,只要以密匙开启,阁下自可尽取之。”
那嗓音落入耳中,清雅冷质,隐隐竟带着几分熟悉。
听其言语,仿佛对天衍宗极为了解。
你心下一动,小心将神识凝练得蛛丝一般,便听得另一人反问道:“天衍宗数百年基业,无数珍奇异宝,你不贪图?”
那青年似乎轻轻笑了声,“我只要掌门藏起的那件。”
对面那人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多了几分试探,“不知掌门藏起那物,是何等天地秘宝,能堪比宝库中无数奇珍……”
其中隐意太过明显,哪怕你看不到他的脸,也能猜到此时此刻,对方脸上是何种贪婪神情。
先前那人道:“阁下多虑。”
话语间隐蕴讥讽之意。
青年静了片刻,似乎觉得语气嘲意太过,方又淡淡道:“不过是一盏魂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