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2)(改)

林缊月在英国上班时正好攒了两个星期的假期没用,磨了秦烨好一阵子,他都没同意。

最近几天她被秦烨发现最近又老是犯错,老是做东西做着做着就走神了,没少因此挨骂。

好在这个项目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秦烨看不下去,终于批准林缊月就用掉假期,想怎幺怎幺玩。

林缊月假期被批准,当然开心。回到工位,陈立伟也得知此事,揣兜朝林缊月头一甩,“一起抽烟庆祝庆祝?”

林缊月摇头拒绝,“最近戒烟。”但还是和陈立伟一同下去,陈立伟抽烟,她去隔壁咖啡店买咖啡。

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

店里人多,林缊月端着咖啡往回走的时候,陈立伟已经不在底下了。

她迎着风喝了口,今天店里的咖啡风味微酸,刺得她智齿疼,疼完后咖啡的苦味立刻蔓延。林缊月没喝到过这幺难喝的美式,作势要扔,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身边经过。

好像时间回溯,回到几个月前重逢时见他的第一面。

林缊月下意识喊,“周拓。”

对方并没有理她,走路生风,径直越过了她。

“你那天说的对。”林缊月朝着周拓,承认道,“我就是又渴望家庭又渴望爱。”

周拓终于停住脚步,但没转身,就用背影对着她。

林缊月看了眼那停滞僵直的背影,深吸口气,低头说,“但你我都从这样畸形的家庭里长大,又能给对方多少的爱?

“……好聚好散,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前面的人终于转身,周拓的眼神冷若冰霜,“林小姐倒是豁达。”

林缊月擡头,神使鬼差的说,“我们做朋友正合适,你不觉得幺?”

周拓缓缓问她,“哪门子的朋友?”

他牢牢盯着林缊月的眼睛,“我不和朋友住在一起,也不会和朋友睡觉。你要找这样子的朋友,请到别处,我这是没有。”

周拓一字一句地说,”要幺做恋人,要幺就是陌生人,在我这里,没有第三个选项。”

林缊月自己也无法反驳,所以只是垂下眼,片刻后擡头迎上周拓冷冽的目光,嘲讽道,“……还真是界限分明。”

咖啡套了纸套,还是烫手,林缊月换了手拿,“下周我就走了,来和你道个别。做不成朋友,这点礼数总该有吧?”

周拓静得很可怕。一时间只有门外的风声呜呜攒动。

片刻他才开口,语气冷漠,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用特地跑来和我说。陌生人之间,是不需要道别的。”

周拓连再见都懒得说了,转回去,加快脚步,进了电梯。

两扇门逐渐闭拢,电梯平稳上升。

徒留林缊月独自站在大门口的冷空气里,端着咖啡出神,片刻,她也走到电梯前,轻触按键,等待起来。

-

林缊月决定用这两个礼拜的时间回趟英国。

章筱得知了硬要来送她,飞机是下午两点,章筱九点半就整装待发的停在林缊月楼下接她。

看样子比她还紧张赶不上飞机。

章筱和林缊月合力把行李箱擡进后备箱。关了车门,章筱握着方向盘行驶在道路上。

她瞟了一眼林缊月,发现她正在发呆,章筱趁机试探道,“你去多久?”

林缊月过了会才说,“两个礼拜。”

正遇上红绿灯,章筱转过去看她,疑心道,“林缊月,你不会和上次一样,说走就走了吧?”

林缊月被她紧张的态度逗笑了,“扑哧”一声,挑眉问,“担心我不回来了?”

章筱小声嘀咕,“你又不是没有前科……”

绿灯了,章筱踩下油门,林缊月盯着光影在章筱的侧脸变化,叹气道,“你放心。”

“我是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的。这只是公司给我的休假,半个月后我就回来了。”林缊月声音都不自觉放得轻柔,“我就算要走,这次,一定会提前通知你们。”

章筱说:“你在我这信誉为零。你要怎幺证明你不是骗我?”

林缊月想了想,把出租屋的钥匙拿出来给她,“我交了一年的房租,我平时最舍不得花钱,这个抵押在你这里,可不可以?”

章筱哼了声,“房子还是我帮你找的。”

林缊月碍于章筱在开车,不能亲亲贴贴她,只好歪头朝向章筱,由衷地说:“哎呀,谢谢你嘛。”

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不能选择,但朋友是可以选择的家人,那年鸡飞狗跳的事情里,章筱是老天对她意外馈赠。

章筱把她头的推开,“少说漂亮话。到时候我休假,带我去英国玩,你给我做导游。”

林缊月乖巧点头,“吃喝住行我都包了。”

章筱听到这个噗嗤一声笑了,她平时一毛不拔,和铁公鸡似的,居然还想给她这样包吃住。

“得了吧。我有钱。”

短短六个字,对林缊月的杀伤力很大,她说,“建议你别这样说,对我心脏不好。”

车子开上高价,章筱伸手轻触,点开车载音响,放了首歌。

歌里那个男声苦苦唱着,“我以为,要是唱的用心良苦……”

章筱那个时候手机被家里没收是常事,但又想听歌,林缊月就把自己那个像来自上个世纪遗物般的老旧mp4借给她。

章筱刚开始很嫌弃,她表示自己只在很小的时候用这东西,现在谁还用?

林缊月说,不要就算了,是谁说想听歌?

章筱别无他法,只好连忙收下。

体育课上,章筱用掉漆的mp4,分她一个耳机,“听不听?”

“什幺歌?”

“陈奕迅的k歌之王,这你都不知道,好老土。”

“可我更喜欢老鹰乐队的加利福尼亚旅馆……”

“你到底听不听?”

林缊月牵过章筱又收回的耳机线,“我听我听,我的mp4诶,你脾气怎幺这幺大?”

这首歌旋律朗朗,不一会儿林缊月就能跟着小声哼起来。

她们曾在风中一起轻轻哼唱,等待这节枯燥无味的体育课快点打铃。

而一别多年,林缊月很久都没再听过陈奕迅的k歌之王,她把它一并放回到过去了。但现在听到,又好像回到那个用校服袖子盖住手腕,雄心壮志又尴尬生长的青春期。

车里的两人又都心照不宣的轻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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