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齐云书遇到那个自称是未来自己的怪人,已经过去两年零五个月。
现在他站在陈旧的木门面前,视线瞄到带着明显锈迹的号码牌,有些伤脑筋。
这里连走廊的壁纸和灰扑扑的地毯都散发着一种沉浸多年的霉味。
“抱歉,附近只有这里了。”
站在他旁边的夏真言还想继续说,滴的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齐云书拿出房卡贴住感应区,“没事,先进去吧。”
“哦好。”
夏真言跟着他乖乖进去。
齐云书在逼仄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尝试用房内座机打电话给前台,可没想到拿起话筒才发现,这个电话竟然只是一个敷衍的摆设。
连接的电话线都是断的。
夏真言讪讪,“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想到这儿已经火爆到有钱都订不到酒店了。”
“……我说了没事。”
齐云书语气平静,他正仰起脸,认真观察那个只有声音但没温度的老式中央空调,微微皱起的眉头不像是没事。
实际上他内心亦然如此,他认为这简直糟糕透顶。
他怀疑夏真言在这里睡一晚上就会皮肤过敏,喝破旧烧水壶烧出来的自来水会品出异味,再或者因为薄弱到几乎没有任何隔音效果的墙窗吵得一晚难眠。
这种难言的焦虑时多时少,总在他和夏真言的相处中如影随形,是那幺庸人自扰。
然而被担心的夏真言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实际上这个旅店除了让齐云书看上去很不满意以外,她毫无怨言。
虽然在来的路上,因为两地温差极大,没做好准备的她需要脱掉自己的厚外套和裤子。,只穿搭配用的丝绒裙子。
失去外套和内搭的裙子有些空荡,配上在酒店门口小卖部买的人字拖,看上去滑稽可笑。
但这是她和齐云书第一次单独出行,甚至算得上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旅行。
光是这点就让她战胜了所有的别扭。
哪怕今天还是个除夕夜。
在今晚七点。
夏真言完全还未预料到这场旅行的前兆。
年夜饭还没结束,她就开车跑出来找齐云书了。
她想亲口送出新年祝福,如果再和他一起看跨年烟花就再好不过。
毕竟这两年齐云书对她的态度莫名缓和不少,这导致她蹬鼻子上脸,更加不厌其烦地来打扰他。
可没想到当她高高兴兴找到齐云书,第一眼留意到的,却是夜色下他颊上肿起来的巴掌印。
现在的夏真言比从前成熟了些,至少她不会问出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也不会再试着去找齐云书的父亲理论。
她心里像被小猫挠那幺难忍,又怕齐云书马上离开。
她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鼓起勇气问,“要不然我们逃一会儿吧?”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齐云书有百分之九十九拒绝她的可能性,可没想到她好运撞上那百分之一。
就这样。
两人买了最近一躺航班,毫无准备地飞往离家一千公里之外的海滨城市。
这里和他们家附近那种四季分明,海水暗淡的海有所不同,是真正接近电影画面的海滨旅游小城。
“至少这里比家里暖和。”夏真言还没放弃安慰他,“明天我们可以去浮潜、坐滑翔伞,还有海钓!”
“都行。”齐云书站起来,“我下楼去买点东西。”
“好。”
房间只剩下夏真言一个人。
空调发出巨大的嗡嗡运行声,冷气的效果却并不如人意。
夏真言摸到自己黏糊糊的脖子,决定先洗个澡。
最好是在齐云书回来之前就搞定。
同处一室这个认知虽然让人害羞,但理智告诉她,今晚一定是无事发生。
至少,不会是齐云书主动。
他的Alpha特性似乎更容易体现在争强好胜的个性和现实冷淡的态度当中,而非对待异性。
自然他对这个已经拒绝无数次的她不会产生多少来自身体上的兴趣。
她站在浴缸里淋浴,刚冲掉头发上的泡沫。
昏黄的灯泡闪了闪。
滋的一声。
光没了。
厕所外也黑了。
还没适应的视野中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
夏真言惊得差点叫出声。
但她幸好忍住了。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最好不要做什幺引人注意的行为,特别是现在就她一人。
她先关掉花洒的开关。
没了水声,她能听见房外隐约的抱怨声,看来不止她这一个房间没了电。
夏真言暂且放下心来,打算先出来找条浴巾给自己围上。
她刚要走出来,脚底一不小心打滑,左边膝盖直接撞到坚硬的边缘。
好痛!
她咬住嘴唇,眼角渗出半点水意,不得已保持这个姿势,半天才缓过来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痛意。
齐云书不满意这个环境是对的。
她也不应该为了想在齐云书面前保持清爽形象就这幺急切地洗澡。
这时门外传来有点快的脚步声。
逐渐适应这种黑暗的目光开始能看到一点大概的轮廓,反而显得阴森。
再配合听不清楚的交谈和脚步声。
她莫名心慌,打算咬牙马上起来。
这时门被打开了。
一束白光直直射入。
“夏真言?你在吗?”
齐云书的嗓音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我,我在这儿。”她连忙出声,然后又提醒他,“你先别开手电筒!我,那个,还在洗澡。”
齐云书顿了下才说好。
他停止未动,传来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声音,应该是他把买的东西放了下来。
夏真言好不容易支撑住上半身,犹豫顷刻才开口,“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浴巾?这个浴缸太滑了,我才摔了一跤,所以得麻烦你。”
她补充后一句的本意是不想让齐云书误会她在勾引或逗弄他,但刚才经历了的惊慌与疼痛的嗓音听上去在微微发颤。
而混杂在水汽中不到万分之一含量的信息素似乎比她本人说出来的话还要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