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闹事的学生正被保安和警察一并押回教学楼。
贺炎炎挺胸擡头走在最前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像犯了大事的坏学生,倒像赢得胜利的大英雄。
他在疲惫纷乱的脚步中辨别着最让他心折的那一双。
沓,沓,沓……她不紧不慢跟在队伍最后,如检视领地的王者,没有丝毫为流言困扰的意思。
登上两层楼梯,转过楼梯间的拐角,贺炎炎慢慢落到队伍最后,听朱姨的脚步愈近,愈响,像踏在他的胸口,碾在他的心脏。
下课铃忽然震响,冲散了旖旎的春梦。
贺炎炎感到领口一沉,就被拽入楼梯下的清洁间,远离了大部队。
“朱姨——”
他欣喜若狂,可还未贴近对方,就被迎面甩来的巴掌打懵了,躬身撞到墙上。
贺炎炎捂住脸小心翼翼打量他的主人,她沉静如昨的面容不见喜怒,镜片后微垂的视线甚至欣赏着从他指隙溢出的血红。
“我让你阻挠警方,你还给自己加戏了。”
听出朱邪尾音里极淡的讥笑,男高中生的脸愈发滚烫,却不是因为挨打,而是因为心动——他知道自己成功惹恼了她,但没有让她失望。
这心动如初见时强烈,鼓噪的心跳几乎要把他拉回那个情窦初开的假期。
每个性启蒙的深夜,他的春梦里都只有一个人的面孔。
“朱姨把我当枪使,我为什幺不能讨几分利息?”贺炎炎试探着伸手,不敢去牵女人的指尖,只捏住白大褂的袖口,“怪我,让别人知道了我们的……不正当关系,你可以惩罚我。”
他的腰更低下几寸,把被扇红的半边脸贴上手中袖布,递到女人掌心。
不可否认,朱邪被取悦了。
她最喜欢驯服的就是试图挑衅自己的人。
最喜欢看的就是挑衅自己的人服软的样子。
可是,能把这一套做得勾人而不下贱的,只有姜思焰。
在此情此景下想到曾经的爱人实在是一种亵渎。
可自从姜思焰向朱邪寻求惩罚起,前者似乎就不可避免地把自己置于了更低一等的位置,置于了这种会被拿来和公狗做比较的境地。
朱邪勉力维系的,不过是一份虚假的平等;努力给予的爱,也逐渐变成上位者施舍的怜悯。
而她们之间的性爱,早已变成可以被性虐男人取代的,更低廉的欲望,变成无数次在淫乱时念旧的亵渎。
带着沉沦于奶头乐般的自暴自弃,朱邪掐住了男高艳红的脸颊,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他嗜痛的狂喜。
还好,她们的畸恋结束了,姜思烟正在重新成为自己,只剩朱邪自己,还在歧途中报复着这个无数次让她失望的世界。
等到最后一场报复结束,等到向世界讨回她最想要的一切,她或许可以停下毫无意义的泄欲,干净地去爱。
爱自己,爱值得的人和事。
可现在,她还有无处释放的恶念。
为了不让恶念攻击到同样伤害过她的女人,为了维系她统治的色欲乐园,只能把它们全盘砸向男人。
“朱姨,我爱您……”贺炎炎抚上掐住自己喉结的指尖,在忍痛的喘息中开口,“很小时,我就憧憬过有你的未来。可越长大,我越知道自己有多烂,不配和你正常交往——我只想做你的狗,一个月,一周,哪怕只有几夜……我想被你占有。”
“好,我允许你爱我。”
平静的镜片后掀起贪婪的欲念,朱邪俯身一笑,笑声落向白大褂口袋里听筒向上放置的手机。
她不知道这肮脏的告白会传向何方,只知道听筒那头有她至今无法掌控的人——真正能挑战她的人。
受够了不告而别,受够了聚少离多,她要用自己的疯狂,将那个天才杀人犯引向自己的怀抱。
天台上,白幽摘掉监听用的蓝牙耳机,下楼。
理智告诉她,这是自己花钱买的耳机,捏碎了,亏的还是自己。
情感上,嗯……白幽攥起手掌,把耳机碎片揣回口袋。
既然已经决定了,姐姐烂死在哪个男人怀里,她都不会再看一眼。
她的杀人顺序,不容改变。
时间到了。
目标拄着拐杖从学校正门走出,向这栋楼靠近,白幽从登山包里掏出一本《爱丽丝梦游仙境》,悄无声息贴向老人西装革履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