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何其荒唐!(修

世道沧桑,霍乱肆起。

多地小规模揭竿而起之事就连位于翰林院中的周裴安都多有耳闻,可想而知世道之乱。

市井间流言蜚语更是闹得满城风雨,将这些日的多雨怪在一介女流之身上。

至今闭上眼甚还是百姓围堵于近前口中一声声粗鄙斥骂,‘交出寡嫂,了祭于天’。

周裴安眼中阴执,何其讽刺一朝官吏竟被人言所逼。

为何世道竟成了这般,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好不容易从危难中存活,为何世人又要将她逼上绝路?

为何世道难容?!

周裴安立于院墙中,一墙之隔甚还能听清外头吵嚷叫骂,擡起头眯眼望向天边那轮灼日。

今日的日头格外好,将大片阴云照得薄且碎,映在身上微暖,心却是凉的。

周裴安垂眼,敛下眼中锋芒,这世道难容,那便他开新世安太平。

待那时是否便有了他们二人的容身之所……

问过下人得知袖真处于萃锦园中,便寻去,见过袖真,望她如往般眉眼神情,周裴安一颗心这才安下几分与她调笑。

刚欲开口说道便被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偏头望去,便见立春快步而来,朝袖真做揖后,说道:“公子,老爷唤你过去。”

周裴安沉了沉眉眼,应是外头百姓聚众闹事的事被父亲知晓了。

朝袖真做揖告辞,这才匆匆而去。

李氏乃名门之女,可性子颇为孩子心性,这些年府内中馈便由周尚书代劳。

他自认对待下人也算得上是宽厚,却不曾想竟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更还妄言家中公子与寡嫂清誉,真是反了天了。

周尚书本就久病未愈,一怒之下气急攻心脚下趔趄就要向后倒去。

好在身旁侍从手疾眼快将人扶坐到了雕花红木上,更是一个眼色吩咐人下去备药。

周尚书捂着胸口咳嗽不已,待喘上气便厉声责问身旁侍从,“老田,德清与……她是否确有其事?”

侍从名唤田三,自幼便跟随在了周尚书身旁,也是府内管事。

这些日他便在周裴安身旁帮衬着他掌家,可其中他展露出的那一分心思也让田三心惊,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老爷问起,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时厅堂内很是寂静,田三咬咬牙说道,“近日,公子倒是多次另寻寡嫂。”

气血翻涌,周尚书猛地大力咳嗽起来,这回好似要将肺给咳出来般的力道。

口中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田三慌了心神,惊呼一声便准备去请大夫,却被周尚书一声呵厉定在了原地,惶惶然唤了声,“老爷。”

周尚书用锦帕细致擦去血渍,命人上茶去去口中腥味。

“老田,这事便不必告知他们,去把德清叫来,我问问。”

田三老目中有泪,哽咽了一声躬身唤是。

*

“父亲。”

周尚书仔细端详着儿子,少年二十及第,说得一句公子温润端方。

眉眼与自己年轻时很是相似,却多了几分李氏的眉目温柔。

恍然间好似忆起从前小娃娃抱着小戴礼记头头是道论述着他的观念,转眼间小娃娃也已成人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

垂眼,用茶盖拂了拂热茶抿了口,“德清,你也到了适婚年纪,可有看上那家姑娘。”

周裴安攥了攥拳,自认定兄长死去那日他便下定了决心抢夺寡嫂,更是不惜与父亲家族决裂。

今日问责他更是想过多遍,却不曾想父亲竟要为他指婚。

“父亲,德清已有心悦之人。”

周尚书颤了颤手凌厉擡眼,热茶烫于手也并未察觉。

官场沉浮三十载,周尚书看人时眼里自带一股威势,眼珠黝黑好似开刃的刀。

面对父亲的逼视,周裴安并未回避,立于堂中,身板笔直。

“乃骠骑将军庶女——袖真。”

周尚书气血攻心,怒极下失手将手中热茶朝周裴安掷去。

却见他并未退半步,硬生生让杯盏砸于肩膀处热茶淋了满身。

周尚书颤了颤唇,心中些许歉疚,就见他拱手一揖话语淡淡:“父亲,北边草原自古便有转婚房一说,兄长膝下无子,嫂嫂一人处在家中未免艰难。”

听他话中意思,竟是要抢占了兄嫂,气得周尚书拍案而起,指着他鼻子骂道:“休得胡言,她是你兄长之妻,是——你的嫂嫂!”

“是,可兄长已死。”

“啪——”

掌风刮过,周裴安被打的偏过头去,面颊瞬间红肿,五指印明显,可见父亲手下用力。

垂眼俯首一揖,“还望父亲多虑。”

说罢转身离开。

“荒唐!何其荒唐!”

周尚书瘫坐在红木上,眼含热泪,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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