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扎前和结扎后的做爱能有何异?他一样粗,一样硬,一样吻着她耳畔颈窝,说旖旎挑逗的情话。甚至下流的荤话。
“一个多月没吃到大鸡巴,小若愚都憋坏了是不是?”
“爽吗baby?要老公再深点,还是再快点?”
“喜欢老公用鸡巴插你,还是揉你的小豆豆?哪个更爽?”
“浴凫陂那晚,是哪个小色女半夜偷偷跑来把我睡了?嗯?也不怕别墅里闹鬼,把你抓去!”
如此这般,无论是哪种疑问句,无论他笑得多痞多淫邪,她都只轻轻地“嗯”,从不多应一个字。眉目也淡淡的,除非哪一下重了,才尖吟着轻颦一下。问她是不是弄痛了,她又摇头。他若有求:“baby,抱我,以前你最喜欢抱着我,也喜欢我抱着你。我抱着你了。”她也会乖顺地将手搭在他背上。就是手心老扒着一个位置,跟怕掉了、任务失败一样。
其实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以前,是哪个以前?他们之间,怎幺会分以前和而今?
犹如镜子蒙了灰,他拼命擦拭,却越擦越模糊,再也照不见独属于他的奇花美色。镜子,怎幺就不能像她颈间戒指上的钻石那样,永恒生辉,永不黯淡?
许久都无射意。渐渐地,他也走神。心让纠葛乱麻填满,兴味也教搅得索然,只剩惯性驱赶着下半身如上了发条的机械般前前后后一下又一下地动,仿佛迷路了,忘了这一路跋涉的终点是射精。搞不懂,怎幺会射不出来呢?明明这一个多月里,为了清空弹药库,他脑子里念着她的模样,射了不下二十次。
“叔叔。”
忽听她唤了一声,他顿时回神,心头狂喜,迫切地看向她。她怯赧地问:“你…好了吗?要不,从后面……”他懵怔,她又踌躇道:“我疼。”他这才后知后觉,温滑濡润的花径,不知不觉间,已泉枯水涸,寸步难进。
“抱歉,我出来。”
在她额上轻啄一下,他撤掉倔强不服输的伙伴,默默拭净两人曾相契处那些欢爱的残迹,关了灯躺回他那边。好想抱抱她,但身体像压了千钧之重,翻个身伸个手也难于上青天。
好在她偎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腰。刹那间如封印解除,他随即侧身将她按回心潮起伏难平的怀里,颔颏抵着小脑袋摩挲不止。
“叔叔……我……”
“嗯?”
“……我……我们早点睡,明早别迟到了。”
“嗯。”
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我……其实没想的那幺大度,什幺往者不可谏,我其实好嫉妒,比谁都善妒,我真的好介意,自己挚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同样亲密过,介意自己不是他的唯一。
次日清晨,好似万事仍如旧。
闹钟响了,严若愚还要赖五分钟。沈旭峥见她叫不起,遂呵了手,挠她的脚丫子胳肢窝,掐她腰上的痒痒肉,笑得她气也喘不上,告饶的话也说不出,满床打滚,才算醒了盹。洗漱时对着同一面镜子,她涂脸他剃须,涂完了,她摸摸他颈际,检查他视线盲区未剃净的残茬。厨房里,他切东西,她叮牛奶,偶尔叫一声,她便默契地去冰箱取食材。而且,滑蛋百吃不厌,她又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去衣帽间,沈旭峥在那堆没穿过的女装里挑三拣四,看这不够靓,看那也美中不足。比室友逛商场还麻烦。严若愚终于生出些怨言:“快点啦,随便选一个,不然迟到了。”
“不急不急!早呢!”他左看右看,还是选了件粉紫的系带衬衫在她身上比,“那就这件吧!”
严若愚却嫌那轻盈的纱上植了一朵朵羽毛般缥缈的流苏细丝,梦幻仙气华丽有馀,但不宜今天的场合。他不以为然,更翻出一身浅杏色的鱼尾裙套装,也拿给她:“若愚就是小仙女。”她夷犹欲语,他又抽了条深紫色的丝织领带,问她:“我戴这个怎幺样?衬你衣服颜色。”不待她答,又自语:“不过Hugh说,基佬才喜欢紫色。”她终于绽了个笑:“你好麻烦,再磨蹭我就穿睡衣去开会!”
酒店大厅里,会议的接待处,一大早就坐了好几个学生值守。无甚要事可忙,就只有闲聊八卦了。同门打趣那个与严若愚拼房的女生,昨晚独占豪华标间,赐同教授待遇了。她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然后神秘兮兮道:“哎,你们说那女生什幺来头?昨天我看她行李都没带,就问她,哪晓得她说,她家在这附近!我了个去!这是什幺寸土寸金的地段?除了大酒店,就是大平层!”
“唉~”精于东坡诗的师兄眄了眼金碧辉煌的酒店装潢,冷笑道,“钱春秋娇妻的干女儿,你以为?咱这经费的大头,不都照顾人生意去了。”
这猛料一爆,四座哗然,免不得更好奇了。
一女生说:“人家还是名门之后哦,你们看秋秋的论文没?严九思是她太爷爷,那些史料,都是她披露的,所以才挂她二作。”很懂起跑线的师兄便奚落:“看看你们哦~长得没人漂亮,胎也不会投,端茶倒水丫鬟的命,劳务费还不够一晚房钱。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那女生“呸”他一声,问:“你不端茶倒水?你不也丫鬟!再说,我研一端茶倒水没所谓啊,你博一哎?”乃指着那摞多余的论文集说:“又不是没博士,人家硕士论文改改,照样投~”
“喂!小点声!”一眼尖的女生拉住她,又觑觑酒店门口,低喊道,“人来啦。”
众人遂投眼过去,只见少女鲜衣华裾,不但比昨日更曼妙娉婷,更挽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不消说,也是丰姿俊伟,英气倜傥。不由倒吸一口气。
大博士看呆了,差点又要酸,幸亏他们越走越近,才及时清醒缄住口。然后赶忙缩起头,随手抓一沓文件码了又码,假装很忙,没空搭理。
拼房的女生认识严若愚,便起身招呼。严若愚叫她吴师姐,沈旭峥听了笑问:“那我也该叫你师姐了?”被陌生年长且一看就知身份非比寻常的美男温文随和地开玩笑,那女生也脸红起来,笑得有点局促:“额……理论上可以哈,你要是家属的话。”
男人笑得愈发宠溺甜腻,更俯下目光,追逐偎得更紧的少女。少女的头欹得更低,羞窘不耐烦地催:“要到时间啦!”他满意地擡头,客气地笑:“麻烦师姐带个路。”
待他们走远,那装死的博士才敢擡头,目送他们的背影讥讽:“看看什幺叫资本!哼,小吴也不撒脬尿照照!”
这次会议规格挺高,不仅是国内名校的老中青精英学者荟萃一堂,还有海外远道来的汉学家。但孰能及世家名媛、才貌双绝、英雄出少年、冉冉升起的新星瞩目啊!
严若愚生平,一怕被夸,二怕大场面。这还国际大场面。而钱教授,图的就是这!拉着她逢人便说项。就听他们称来誉往,那是说自己啊?好几次吓得她要漏嘴:“误会了,学渣,学渣……”只想吃口点心压惊,又溜不掉。昨天听吴师姐说,开会?交流?还促进学术进步?你也信?蹭茶歇才是王道。何况五星级大酒店,千载一遇的高端局,学术生涯才几年?不多吃几块,抱恨堪比司马谈留滞周南不得与封禅啊懂不懂?她,很懂。奈何师兄师姐个个净坛使者、风卷残云,茶歇时间还没过半,别说点心,渣都不剩了。钱先生跟人聊什幺她心不在焉,但觉自己离发愤而卒是真不远了。
忽然,背被拍了一下,她转头,一见是沈旭峥,不由就笑了。而他也笑吟吟望着她,还端着个小碟,装的是点心台上没见过的,她更是眸子发亮。
“布蕾芝士,他们西餐厅的招牌,我特意交代厨师多加了焦糖。”他眨了眨眼,小声催道,“快吃吧。”
她欢喜地点着头接过来,就要搲一口,钱先生回头,皱了皱眉,撇嘴道:“我要饿死她了!”
沈旭峥皮厚地笑:“怪我,早餐没给她吃饱。”
钱先生哼了一声,然后跟旁边教授解释起来。哦,原来是日本汉学家啊。且是汉语发音呕哑嘲哳的汉学家,老钱嫌听得费劲,不如讲日语。
怪不得一个字没听清。严若愚想。
但不对,沈旭峥怎幺也跟人握手并“初めまして”起来了?而且从容大方,谈笑风生,简直如鱼得水呢……算了,同人不同命啊!深度社交障碍患者选择认命,埋头大吃就对了,再不吃没时间了。
有一阵听他笑得特别欢喜得意,且叽里呱啦了一串话,然后那汉学家满眼亮起惊喜艳羡之色,一连说了好几个“可爱い”“おめでとう”云云。严若愚又有点自得,也不算太学渣嘛,二外,也是略通晓些些的。
蛋糕吃完,她舔舔唇,把盘子给他,顺便问:“你跟人说什幺哒?他还恭喜你?”
沈旭峥俯下头,微微眯起笑眼,悄声私语:“彼女ばかりか、婚约者でもありますよ。”严若愚就抿唇看着他不说话,一脸“你看我这资质配懂吗”。他更觉有趣:“自己回家查啦!”
“不说就算!”她噘着嘴跺了下脚,便回会场了。
————————————
作者:日语意思是“不光是女朋友,也是未婚妻”。
《史记·太史公自序》: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
这是司马迁回忆父亲司马谈之死,汉武帝去泰山封禅,不让司马谈参加,然后司马谈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