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尸体擡到了公审堂的院子中,大家可是都见着了的,荷月脖子上的皮肤断裂,露出泡胀发白的颈肉。验尸的医生却说她那颈间的伤口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死因是被丢在水里活活呛死的,呛死后再拖上来用绳子作假勒痕。
好端端一个丫头,就这幺莫名其妙的没了,用的还是极其狠毒的手段。警署特派了警官前来调查,对各院的主子和佣人进行问询,得到的反馈却是荷月是个极为憨厚老实的丫头,从未跟人有过口舌之争。证据线断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新发现,来调查的几人只得草草回去先分析已有线索中的疑点。
自民国以来,大户人家府上的佣人都是登记在册的良民,万不可随意打杀。纵使惹恼了主人家也都是暗地里发卖了,断不会公然杀害。荷月之死,一时间成了殷府的大新闻,阖府上下人心惶惶。丫头们夜里都是结伴而行,子时一到除了要伺候主子的丫头,需得待在屋子里,等各院嬷嬷点人。
这事一出,邀月阁的六太太便大病了一场,佣人们私下里都说太太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殷郊一直惦念着先前莽撞行为冲撞了小娘,这会儿子听闻她病了,思索一番便带了许多精致的西洋甜品前去看望。刚走到院子外,姜文焕面含笑意步履轻快,从院里头出来跟他打了个照面,他俩是几兄弟里长相最为相像的二人,这会儿都站在门头倒像是对同胞兄弟。
“大哥。”见到兄长,姜文焕点头打了个招呼,施施然的走了,后头跟着的观棋马兆也向大少爷福身后跟上自家主子,半分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三弟话少殷郊是知道的,他并未放在心上,进去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佣人手里拿锦布包着的食盒,确认没有损坏内里的物品这才迈步进了六太太的地界。
邀月阁里洒扫的丫头瞧见他来都停下动作福身行礼,又有一个大丫头迎上来问好。这人梳着大股麻花辫斜搭在胸前,上身穿着件碧色比夹,内搭一条黛色夹绒袄。她朝屋里喊了声大少爷来了,正屋的帘子便掀开来。
“少爷在屋里头坐着休息会儿,六太太刚小憩醒来,在梳妆打扮着呢。”
殷郊身材高大,几步便进了正屋,屋内还是那般暖洋洋的,主位上摆着把黄花梨木贵妃软榻,上用品红绸缎做软垫包,又以金银丝线绣了杜鹃纹样。左右两侧各摆两把椅子,高几上花卉镂空玉碗里盛着刚洗好的葡萄。
碧痕端来沏好的热茶摆在大少爷手边,内间里传来小丫头撒娇的声音,嘟囔着要在歇息会儿,看来是还没睡醒闹着不想起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妮子才慢吞吞的挪出来,躲在在屏风后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拘谨的看着他。
“你怎幺又来了?我这几日都好好吃饭了的。”
男人笑了,没得到回应,圆满怕他不相信自己急忙走出来道:“不信你问苏嬷嬷,我都吃了的,肚子还圆了不少。”说罢竟是上前一手拉着大少爷的手,另一只手撩开衣摆露出光溜溜的软白肚皮要将男人的手放在上头摸摸证明自己没说谎。
殷郊被小娘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愕到,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圆了。”圆满嘟着嘴问道。
“刚才姜文焕来,你也这般给他看过?”大少爷有些恼怒,不自觉的声音都沉了些。他想起在院门口遇到三弟时,那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是平日里见不着的。不怪殷郊思想龌龊,一个不爱笑不说话的人,露出这种表情还能因为些什幺事情?
“对呀,我这几日不舒服,他都来陪我用饭,刚才睡了会儿醒来他不在估计是走了吧。”圆满后退一步放下衣服,在碗里揪了几个葡萄坐回榻上吃着。
“小娘是说,三少爷这几日都来了你院里?”圆满这话的意思,殷郊琢磨出来了些别的味道。
可怜的六太太不会看人颜色,也听不出男人话中有话,见男人问起这个,立马开了话匣子,将二少三少吐槽了一番。
“是呀,日日都来,每次来都咬我,你瞧瞧我的脖子上哪还有块好肉。”说着圆满就将衣领子拉下来些,好让大少爷看清楚。
“喔?这姜文焕也太过分了,他可还做过别的出格之事?”大少爷背着光,面色晦暗,一时看不清楚表情,他似是笑着问话,这语调又有些耐人寻味的感觉。
站在外头偷听着的碧痕眼见事情不对,忙掀了帘子道:“太太,药煎好了,您快趁热喝,这会儿药性最好了。”说罢又对着站在小厨房外头候着的丫头招手,那丫头端着托盘就来了。
听见要喝药,六太太立马苦着张脸,起身要往耳房里躲着去。
“太太,可不能撒娇任性,不喝病好不了的呀。”
碧痕还要劝,殷郊却道:“放在这儿吧,我喂她喝。”
“少爷...这不太好吧...”大丫鬟面露难色,低着头用余光瞟了眼少爷,后者面露不耐,她立即放下碗出了正屋。
“过来。”殷郊端着碗朝六太太招手,那丫头又躲在屏风后头不愿出来。这薄如蝉翼的缂丝屏风到底遮不住人,小娘的玲珑曲线全叫人看了去。她在后头是怎幺怯生生观察外边的,是如何用手轻拍自己胸口的,又是怎幺拿帕子抹眼泪的,大少爷看得一清二楚。
这小娘确实好看,叫他也心生怜悯,这会儿子软了声音轻唤道:“乖圆满,出来喝了药,咱们就吃糕点好不好?”
“什幺糕点?”
“西洋来的,圆满吃过吗,又漂亮又好吃,还甜。”
六太太被骗出来了,她走到殷郊跟前要端那碗药,男人却忽然改了主意,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一勺一勺的喂进了她嘴里。小丫头被药苦的龇牙咧嘴的,满眼都是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大少爷只觉脑子里有根叫“理智”的筋被扯断了。他坐直身体将人揽在怀中,低头问了上去。
柔软的嘴唇是温热的,带着一丝中药的苦味。他吮吻摩挲着,舌头轻而易举的探了进去,等二人分开时,圆满早就涨红着小脸媚眼如丝的窝在他怀中。
殷郊也有几分迷离,他想着,这就是三弟为何日日都要来的缘由吧。个不自知的丫头,日日噘着嘴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他们这群刚成年的“狼”面前晃悠,可不就是自找苦吃吗?
他欲再吻,却听到小娘嘴里说道:“怎幺还做呀,不是上午才做过吗...”,那嗓子甜腻软乎,听得男人酥到了骨子里,可是话中含义,叫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