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宋长云便接到舅妈的电话,她快速走出餐厅,在外墙边找了个角落。
舅妈在电话里问她情况,话里话外都要她赶快办理休学。
妈妈确诊胰腺癌后,各路亲戚纷纷远离。爸爸只知道酗酒,还因此丢了工作,过完年就离开家不知去向。
舅舅一家看重她家的老学区房,提议出钱进行保守治疗。只要把表弟的户口迁入,这样她家也就不用卖房。
但今年新出了政策,他们市改为划片区入学。舅舅一家立刻表露出险恶的嘴脸,要断了治疗费。
表面说是要她休学去照顾母亲,实际是要她回去给妈妈送终。既避免人死在他们手里晦气,也好让他们一家人摆脱骂名。
宋长云挂了电话后,斜靠着墙壁,大理石的冰凉从她的背后沁入。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自己勤工俭学还能给妈妈余下部分钱,要是真回了小县城,以后也没有经济来源,真的要看着妈妈等死吗?八方菩萨,无论哪方,能不能显一显灵啊。
“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一道男声从斜后方传来。
宋长云看向来者,是席间的邵先生。
“我看你不太开心,是有什幺烦恼的事情吗?”
邵从光走近了些,站定在宋长云面前,垂下头将宋长云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宋长云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只能将自己贴紧墙壁,没有退路。
她这才擡头认真看了邵从光的脸。背着光,他的面庞上覆着一层黑暗,又因为来来往往的灯光被扑朔地照亮,鼻梁上的金框镜面时不时折射出耀眼的光点,他眼眸直望着宋长云,看不出情绪波动。
“……我没有不开心。”
宋长云微微低下头,做了否定回答。
“邵先生您让一下。”
宋长云打算从旁边钻出去。
邵从光一把拉住宋长云的手腕:“原来还是个不太乖的小姑娘。”
邵从光拖着她向前走,吓得她嗓子好像被黏住,只能像小兽般求救:“放开我!你要干什幺……”
邵从光的司机将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邵从光顺势将她推上车,长腿一迈也挤了进来。
“去白云轩。”
小李听了令便启动汽车。
“这家店的筒骨汤不错,尝尝看。”
邵从光端着满了小半碗的青花瓷碗递到宋长云面前。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宋长云嫌恶地看了一眼汤,尽力恶狠狠地瞪着邵从光。
“尝尝。”
小姑娘皱着一张脸发狠的样子有点儿有趣,邵从光用略带玩味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上下打量着宋长云。
方才在车上,宋长云想用手机报警,却被邵从光一把夺了过去。
宋长云愤怒又无力地看向面前的汤:“我不饿,不想喝。”说完便禁闭起双唇。
邵从光没有说话,捻起汤匙在自己面前的碗里拨弄,啜饮起汤水好似在享用其他的液体。宋长云越发厌恶地低下头别开了眼。
“你也好好想想,需要我帮忙吗?”
他又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偷听我打电话?”
宋长云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
“小姑娘,不要总是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邵从光随手扔下汤匙,陶瓷碰撞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用两年时间换你母亲的治疗费用,怎幺样?”
女孩儿微微睁大的双眼中流露出惊诧的神情。神明,就是这样显灵的吗?
宋长云的脑子里出现一瞬火花闪电,她像准备慷慨就义似的说道:“光治疗费,不够。”
听了这话,邵从光的脸上展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