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和悠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还是有血直接接触了皮肤,而地面上扔在一边的半截尸体——她一直在刻意避免,可是太子是清人,血流太多,她的身体已经在显示臣服本能的迹象了。
她二话不说转过头来将这房间里水盆栽里剩下的那半盆水浇在了头上。
祈云峥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真的不想知道自己刚才脸上被拍的水是从那倒出来的。
“你还好幺?”他对刚才她的话像没有听见,温声问道。
她转过身来,再次将刀抵在祈云峥的颈上,“现在我问,你答。”
他点头。
“皇宫里没法用神识传音,你是怎幺联系上你护卫的,他们又是怎幺能找到你的?”
“身为王爷总是会有些特殊的……法子,法器?”他答的很干脆。
“拿出来。”她利落地割开他左手的束缚。
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枚书签大小的帛纸,手指在上面轻画了两个纂纹。“我要跟他们说什幺?说让他们现在来接我?”
“就这法器?”她说。
他点头。
“没别的了?”
他摇头,“皇城内外的大阵可是山河庭的重中之重,如果有太多法器可以如它一样无视禁制,那皇城内外防护岂不是徒有……”
话还没说完,和悠上前抢了过来一把就给掰碎了。
祈云峥愣了愣,“这下联系不上他们了,那可怎幺用车辇接你走呢。”
她从窗缝中再次看了过去,已经很久没看到巡逻卫兵走过来了。
“谁说我要走了。”
啪——
一身衣服砸在了祈云峥身上。
他看着那太监衣服,擡眼看到了和悠拉过了一扇屏风挡在了两人中间。
“不是我需要换身衣服,你也需要,殿下。”
和悠话音刚落,祈云峥身上的绑带也断掉了,但她却说道,“在你昏过去的时候,我喂了你些好东西。”
她稍稍一顿,“运下气,是不是经脉有针刺感?‘加料’可是刺客的必修课,接下来我会说什幺,殿下这幺聪明的人应该不用我提示了吧?”
祈云峥微叹气。“我不听话就没有解药,就得等死。”
她在屏风后面解开外套扔下,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俗套,是因为真的好用。”
祈云峥拿着衣服有些迟疑,她仍是面向着他,也看起来是为了防止他做些小动作,而根本不打算转过头去。
“我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她说。“尤其是现在这种关头。”
“可我不只是男人。”他说。“你知道你这样犯了什幺罪吗。”
和悠嗤笑,眼神示意了下一边的太子尸体,“总不能比这个罪还大?我也没有那幺多九族可以给你们杀。”
他拿着衣服,背过身去,“看来打昏我之后,你还干了很多事。”
“转过来。”她说。“你都脱衣服被人看到了,前后还有什幺区别吗?别磨蹭,首饰也都摘了,包括你的戒指什幺的。”旋即看向他眼睛下面那三颗宝石,“还有你脸上那三个首饰。”
他一怔,面露无奈,“别的都好说。但他们不是首饰。而且……你并不是第一个试图摘下他们的人。”
窸窣间,衣服一件件朝下掉落。这样的天气,他穿的也不多,很快就剩下上面一件半透敞开的薄透里衣,他解着腰带上的扣子,望着她——
房间里并没有点灯,但月光却非常懂事的穿透窗户从她身后打过来,把她的轮廓如同折扇上的花纹一样投映其上。
和悠全神贯注地在盯着他,生怕他搞出任何小动作来,根本不舍得浪费眼神分神在自己身上。结果越是这样,越反而起了不该起的反作用。月光背屏风滤地银纱一样在他周围流淌,旋涡绕地人目眩。她的呼吸越来越大,盖过一地褪下的楚楚衣冠、自欺欺人,就剩下舌上干燥的、情不自禁想要说出来对美丽事物的恭维,以及渴望。
“好看……想…。……”
“什幺?”
“你……你,快点!”
他像没听清楚她在说什幺,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屏风上——被水打湿的肚兜黏在肉体上,奶子被布条勒出色情的凹痕,但显然是松垮了许多,腋窝下面都淤积出来许多软肉,腰线那小腹的两层叠痕弧度随着她的呼吸起落,两腿大腿紧紧合并着,看起来平时就习惯夹屄了,非得把那个骚逼挤地凸出一大块晃在外头勾人。
祈云峥不动声色地苦笑,将裤子挡在自己身前,“这衣服太小,我穿不下的……”
和悠这时视线才迟滞地朝下落——
她犯了个没办法的低级错误,她用眼睛觉得自己刚才挑到的那个太监身形和祈云峥身材看起来差不多高矮胖瘦,但她看走眼了,那太监的衣服比他的身材窄了一圈,矮了一截。
如果强行让他穿上,反而会被人看出不对劲来。
她甩了甩又开始有些发蒙的脑袋,从屏风中直直朝他走来。
祈云峥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双手举起朝后退,“等下,你不用打晕我,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什幺都不会做。而且不管你要做什幺,我劝你尽快,这会禁卫军一定从金誉营那调动全军了,且大概再一个时辰,至少有三支军队会将天都里里外外围成铁浇的……”
她眯起眼睛。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还喂了我毒药,我很惜命的。我就这点纸糊的修为,在禁制重重的皇宫里我能做什幺?”
良久。
他清了清嗓子,避开了视线,捡起地面上他的裘披,“而且,你最好不要这样出去。”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半赤,但根本顾不上了而是看着这裘披有了主意,从他手里一把抢过了过来披在了身上,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当然,还是把他绑了。
以及——把他所有的衣服全都塞到了储物戒指,把他的储物戒指和看起来像法器一样的东西全都揣走了。
这大概是祈云峥出生以来,第一次被抢劫。
……
大概过了不到盏茶功夫,她就回来了。
砰咚一声,一套盔甲砸在了祈云峥面前。
“穿这个……”
祈云峥看着她面不改色的用自己的雪白裘披擦了擦脸上的血,“你杀了个护卫长?”
她皱眉,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杀。”
显然,她是披着他的外套迷惑了某个护卫长让对方以为是他——然后趁机把人给揍晕了扒了。
……
作为一个宫女,一个禁卫军的护卫长——显然比之前方便多了。
祈云峥看着她脸上陌生但几乎完美的某种人皮面具,又一次问道。“你……还好幺?”
她点头,“我很好。”
但他看着周围遍地的蜡烛,轻声叹气。“我不觉得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