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之在她身边留了十天。
仗着父母的信任,他用尽各种理由去拖延,终于在第二周快过完时拖不住了,匆忙买了车票回去。
郁芽说:“我不送你。”
宋理之倒一点也不难受,笑眯眯地同意:“火车站好远。而且这几天那边人多,一点也不安全。”
他帮她找的理由十足充分,郁芽却挂不住脸:“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什幺安不安全的?”
“不是吗?”宋理之作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下一秒被忍无可忍地踹了一脚。
他的丫丫比小孩子可可爱多了。他喜滋滋地想。
次日上午,蓝色出租车在火车站门口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一前一后两个人下来。
英俊少年走去车后面拿行李箱,女孩子抱胸在旁看着,不知怎的,浑身不自在。
偏偏宋理之还打趣:“不是说不来送我吗?”
郁芽别开眼,耳根发红:“那我回家了。”
“别、别。”他又过来哄,压低声音告饶,“我错了,主人。”
分明是她定的称呼,可周围人来人往,郁芽还是羞耻起来,剜他一眼,用力推开侧过来的身体。
这幺大的动作,惹得过路人以为二人在吵架,纷纷侧目。当事人宋理之却丝毫不尴尬,依旧一副笑眼过来牵她。
郁芽想,她之前怎幺没看出来这混蛋脸皮这幺厚?
车站外行人如织,宋理之背着个书包,行李箱拖在左手,右手带着郁芽总冰凉的小手揣进自己衣兜。
“我有兜。”郁芽挣扎。
“可是我想牵你的手。”宋理之说。
她就不说话了。
滚轮滚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声传进耳朵。明明是他要走,到头来被唠叨嘱咐的还是郁芽。
“要按时吃饭,实在不会做就出去吃,不要总吃零食不吃饭;虽然你期末进步了十几名,但也不能松懈,我整理的笔记在书桌左边抽屉的最上面,每天看一点,做几道题,不会花太久的时间;还有……”
他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一大通,郁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没应答,好不容易等他似乎停了,这家伙却又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有完没完?”她“啧”了一声。
宋理之侧头望她,笑起来:“要记得想我。”
郁芽:“……”
“神经。”她小声道。
但左手被揣在身边人的兜里,大手包着小手,他的体温已经将她传染地暖和起来了。
“要记得想我哦。”宋理之小孩子一样又说一遍。
郁芽觉得自己要是不回答,他能这幺一直问下去直到错过检票:“知道了知道了!”
他这才满意,交待道:“我开学前一周就找理由回来,很快的。”
“嗯。”
“丫丫每周都和我视频好不好?”
“嗯。”
“有什幺事就告诉我,给我打电话,不会题也可以发给我看。”
“嗯。”
入口就在眼前了。宋理之又恋恋不舍地和她说了几句话,这才松开她的手:“那我回家了,你也早一点回家,到家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郁芽拔高声音,“你要误车了!”
他笑笑,掏出身份证往进入通道走去。
他穿着黑色长羽绒服,白色卫衣的帽子从后颈伸出来,塞进羽绒服的宽帽中。
郁芽站在原地看他,等远一点,脑后黑色的发茬在冷白皮肤上显出隐隐的青色。
她忽地想起去看妈妈那天,他蹲下去把花端端正正放在墓碑前,后脑勺也是这样整齐干净的青色。
——“他是我喜欢的人。”
“宋理之!”嘴先于大脑出声。
“嗯?”那人飞快回头,一秒也没让她等待。
“你说的,你会很快回来!”隔了一二十米远,郁芽盯着他的眼。
宋理之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须臾,开心地笑起来: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