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1

整理一些之前的存稿,看到有宝宝一直给我投珠珠了,谢谢谢谢

第九十八章   霸凌

最初只是在走廊里遇到,染了一头银发的大少爷轻蔑又恶劣地扫了他一眼。

“什幺味道,好难闻。”

一旁的跟班笑嘻嘻地接腔:“穷酸味呗,这可是礼兰特意花高价请来的宝贝蛋,一套免费的衣服换来换去地穿,不就穿得有味了吗?”

陆执微微侧身,神情不变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一直以来班上大部分同学虽然并不会和他做朋友,但也并不反感陆执这个成绩优异,性格沉默低调的男生,甚至还有女生会主动亲近。

在这之后,很快变成了集体的疏离和孤立,有些时候会出现一些更过分的冷言冷语和嘲讽。

陆执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在学校和兼职之间忙碌,直到在考试这一天直接被时延带着人堵在了教学楼外。

他是因为成绩特招进来的,如果不能保持首席,即便不会立刻被赶出礼兰,也会被取消奖学金,这是陆执和母亲生活的主要来源。

他不能缺席考试。

腰腹处的剧烈疼痛让陆执微微佝偻下去,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时延看着男生脸上隐忍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啧”

他最讨厌这种没眼色的穷酸垃圾了。

时延示意身边几个跟班按住陆执,将他压在刚刚洒过水的草地上,看着他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样子,穿着昂贵小牛皮牛津鞋的脚踢了踢他的脸:“怎幺还不滚出礼兰啊?”

耿嘉不知道时延为什幺要突然发疯针对陆执,时延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惹到他一般不会发火,而已他们之前一向和这种成绩好的学生不来往的。

他有些想劝时延停下来,但又有些犹豫,忽然发现远处有几个围观的女生,其中一个在举着手机偷偷地拍,脸色一沉,大步走过去。

耿嘉将她手中的手机夺过来,正要重重扔在地上,忽然手腕被人轻轻按住,少女温柔的声音传来:“发生什幺事了吗?”

看到眉眼精致柔和的少女的一瞬间,耿嘉愣住了,额头往外冒冷汗,觉得被许绒春轻轻握住的手腕皮肤都在发烫。

他赶紧松手,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有些讨好:“小……许同学,你怎幺在这里?”

许绒春笑了笑,看了一眼有些害怕,却又向她小声道谢跑走的几个女生,语气温和:“这里很热闹,不是吗?”

系统一路上催促着许绒春赶快过来拯救陆执,它根本猜不出来好端端的为什幺时延会突然会去找陆执的麻烦。

许绒春听着系统的碎碎念,神色不变地柔声附和:“是啊,为什幺撞见陆执的是时远,找陆执麻烦的却是时延呢?”

系统灵光一闪,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愤怒地向少女告状:“我知道了小春!是时远!肯定是时远故意添油加醋告诉时延的,是他让时延去找小陆老师麻烦的!”

耿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远处时延他们根本还没发现少女已经到了,他又不敢现在跑过去提醒,只能拼命地大声咳嗽,试图引起时延的注意。

“绒绒。”

耿嘉听到时远的声音,立刻松了口气。

时远单手插兜,温柔握住少女的手,清冷的声线柔下来:“考试累吗?怎幺一个人离开了?”

第九十九章   你不许碰她

许绒春目光落在被男生轻轻握住的手上,神色平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我想和时延说几句话。”

时远漫不经心看向远处的时延,笑了笑,将少女的手握在手心,像是一个好弟弟那样为哥哥解释:“不用担心,时延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是有分寸的。”

他扫过站在一旁对着许绒春发愣的耿嘉:“更何况还有耿嘉他们在那里陪着,不是吗?”

一边的耿嘉闻言脸一红,急忙往时延那里跑去阻止他们几个继续打人。

“放心,绒绒,之后我会妥善处理的,给那位同学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对着少女的神色温柔而耐心,却隐隐透着一股天然的冷漠和高高在上,语气轻巧。

许绒春静静看了男生依旧清冷柔和的眉眼片刻,忽然将手抽了出来,笑了一下:“你和时延确实挺像的,让人恶心。”

她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冷淡和浓浓的厌恶,像是刀剑一般刺向闻言微微怔愣的男生,将他所有的心思完全地剥露开来。

时远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时延看到许绒春的一刹那,脸比时远的还要白,几乎惨白到泛青,随即慌乱地冲着身边的几个男生怒吼:“一群废物,滚开!”

许绒春平静地看着几个男生飞速逃开,走上前去。

时延下意识去握少女的手解释,却被她恰好错开,他被落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少女已经越过了他走到那个刚刚还被他踩在脚下的垃圾面前,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看着她微微弯下了腰,伸出手,声音温和:“还能站起来吗?”

少女的手细白柔美,纤细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像是每次补习时一样,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的香气。

陆执想,她离得他有些近了,近到他看得清她微垂的浓密眼睫在眼下肌肤落下的阴影,近到他有些害怕少女会听到他失速的,剧烈的心跳声。

可他现在身上很脏,手上也是。

有泥水,有草末,或许还有时延脚底的灰尘。

但陆执还是将手放在了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上。

滑腻柔软的掌心和想象中一样,他有些艰难地撑着站起来,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少女身后的时延眼里的敌视和恶毒浓得几乎要化作实质,似乎下一刻就要杀死他一般。

陆执像是什幺也没看到一样,只是平静地垂眼,看着少女手心沾染上的泥水印子,轻声开口:“抱歉。”

许绒春轻轻摇头,将手中的巾帕递给他清理自己:“没关系。”

时延目眦欲裂,克制住将那个肮脏的垃圾从少女身前推开的冲动,只能无能狂怒地大声叱骂和威胁,彻底失去了那层有钱人矜贵的皮,像个疯子一样怒吼着。

“该死的,你怎幺敢用你的脏手碰她!你放开她!”

陆执表情没什幺反应,被他身上脏污染脏的巾帕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刚刚还对他拳打脚踢的财阀少爷此刻哪怕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也只能像条戴上了项圈的疯狗一样,在原地徒劳无功地冲着越走越远的他狂吠,不是吗?

或许比起生气发疯的时延来说,还是站得远远的,沉默安静,目光却比谁都要阴森恶毒的那个要显得更加让人警惕一些。

毕竟,这几天的一切意外和遭遇可能都来源于他。

第一百章   才三根而已

陆执第一次进入VIP楼,少女的休息室占据了整整一层楼,和作为家的别墅并没有什幺区别,甚至更要精致奢华上几分。

佣人已经给他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被他换下来的洗过无数次的校服上沾满了脏水印子,等在一旁的佣人安静地上前取走。

陆执低声说了谢谢,才从比他的家还大的换衣间出来。

少女正温声和佣人说着什幺,脚边放着已经取来的药箱,看见陆执出来,她轻声吩咐佣人先下去,向他微微笑了笑,叫他过去。

明明他知道少女只是想给他上药,明明她的身边还有座位,陆执却控制不住地走过去,本能一般屈膝半跪下去伏在她的膝边。

许绒春有些诧异地微微扬眉,但并没有说什幺,只是取出棉签动作轻柔地给他清理脸上的伤。

男生的唇抿得紧紧的,垂着眼,眼皮在轻轻颤抖,她甚至可以看得清他麦色的肌肤上沁出的细细汗珠。

或许是因为忙于兼职,这一段时间他有些晒黑了,麦色的皮肤配上沉默寡言的气质,更像块矗立的岩石了。

“疼吗?”

她柔声问他。

伤口处时不时传来刺痛感,陆执没什幺反应,只是声音变得有些哑:“不疼。”

他话音刚落,外间已经传来时延带着怒气的声音。

“疯了吗?不认识我是谁吗?不许拦我!”

时延不耐烦地甩开佣人试图阻拦他的手,恶狠狠地瞪向他们,眼里在喷火:“小春把他带进去了是吧?那只臭虫在里面干什幺!”

佣人只是摇头,不肯透露半点消息,更不肯放他进去。

时延气得发疯,只是教训一个穷酸的垃圾,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而已,小春为什幺要和他生气?

她怎幺会那幺关心他?还把他带到休息室里来!难道真的像时远说的那样吗?

该死的!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什幺!

他试图破开佣人的阻拦,冲到里面去,但却无济于事,只能愤怒地将手边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瓷器花瓶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碎成了无数片。

门外不停地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似乎在提醒门里的人他的存在,许绒春只像没听到一样,依然缓慢细致地给脚边的男生上着药。

她神色温柔不见波澜,系统却早已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打欠条买灵丹妙药去治好小陆老师的脸。

这张脸要是毁容了,它以后的生活得多无聊啊。

陆执听着系统愈发夸张的言论,罕见地神情有些僵硬。

许绒春轻声向显得有些紧张的男生解释:“只是破皮而已,上了药后很快就能恢复。”

还不等陆执说话,系统已经忿忿不平地开口:“破皮也很严重的好吗!时延真的太过分了!幸亏小陆老师底子好,只是多了一些战损美而已。”

它又软声和许绒春说好话:“小春真的不能收了小陆老师吗?再考虑考虑嘛!他这幺帅,人又这幺好,总共才三根而已呀!”

说完见少女没什幺反应,便开始像是复读机一样的撒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小春就考虑一下嘛!”

陆执微怔,等他反应过来系统所指的意思后,脸皮控制不住地在发烫。

第一百零一章   他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陆执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心底浮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期待,颧骨处传来药膏冰凉的触感,少女依然在轻轻地给他上着药。

他听见她轻轻笑了一声,随即语气温和地开口:“不可以哦。”

在系统又失望又疑惑地哀叹声中,陆执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留痕迹地收紧。

似乎是见系统情绪确实低落,少女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然温柔:“即便盗贼也不轻易去贫民家中登门拜访,因为穷,所以一旦被发现,贫民往往选择性命相搏。”

“同样的道理,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仅存的感情会很昂贵,昂贵到有些时刻会需要你付出同等,甚至更加沉重的代价才能脱身。”

许绒春笑意浅淡,过于轻柔的语气像是染上了一些漫不经心:“那样会很麻烦,我不喜欢麻烦。”

药已经上完了,她将手里的棉签丢进了垃圾桶中,神色平静地合上药箱。

少女柔和的声音让陆执浑身僵硬,他的脸色无法控制地苍白下来,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了从这里逃走的冲动。

“抱歉,是我刚刚动作有些重了吗?”

陆执听到许绒春关切的语气,顿了顿才勉强地摇了摇头:“没有,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许绒春目光落在他苍白生汗的脸上,忽然笑了笑,柔声问:“小陆老师对未来有打算吗?是要继续在国内升学还是有其他打算?”

在号称打破“学历论”的学业考改革以后,大部分大学每年录取人数大量缩减,学费也变得更加昂贵。

很多学生并没有上大学的资格,便会选择技能社校或是直接工作,即便有部分学生被大学录用,也往往因为交不起昂贵的学费去选择社校或者gap打工攒钱。

而按照陆执的家庭条件,即使有礼兰高额的奖学金和他忙碌的兼职,也完全不够大学的学费,在毕业后很大可能面临无学继续可上的窘境。

之前或许会有好心人资助的可能,但现在完全不会有了,没有人会愿意去资助一个得罪了时家大少爷的穷学生。

她没有等陆执回答,温声向他提出另一种可能:

“因为我的缘故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所以希望你可以考虑SK财团的资助项目,继续去国外大学深造,父亲也会很开心能够资助像小陆老师你这样优秀的同学。”

“当然除去歉意之外,只是出于朋友的心意,也希望你能够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一直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陆执明白少女的意思。

呆在这里的话,无论时延还是时远,都不会放过他的。

他逃不掉,也无力抗衡,像只随时都可以被捏死的蚂蚁。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或许是满脸的伤和药膏太过明显,让他显得狼狈而不堪。

许绒春并没有太大把握陆执会答应这件事,即便男生再清醒成熟,面对这个几近羞辱的提议时,也很难做到理智冷静地分析判断利弊。

但她同样只会给予他这一次机会。

“好的。”

男生回答的很快,他的声音有些哑,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许绒春有些诧异地擡眼看向陆执,他脸苍白得血色全无,神情却很沉稳镇静,漆黑的眼睛里没什幺情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好的,我去。”

第一百零二章   边哭边捡垃圾

门终于打开了。

陆执微微颔首,向少女道别。

时延死死盯着陆执离开的背影,回想起男生脸上明显被清理和上药的伤口,脸色阴鸷到极点。

小春还从没给他上过药,那个臭虫竟然让小春给他上药了!

他怎幺配!身上的穷酸味也不怕熏到别人!该死的,他要杀了他!

男生英俊深邃的脸上表情因为过于愤怒阴沉变得有些扭曲狰狞,但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间神情又变得脆弱起来,慌张地想和她说话,却被许绒春打断。

她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阻止了佣人准备打扫卫生的动作,平静地对时延说:“把这里收拾干净。”

时延在原地怔住,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还愣愣看着少女,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佣人站在一旁张望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手中的打扫工具递给十几年来连扫帚都没碰过的男生。

时延抿着唇,心里的委屈马上就要溢出来,眼睛酸涩到极点,他强忍着泪不落下来,在少女冷淡的视线中伸手去接打扫工具,但再一次被打断了。

“把这里收拾干净。”

许绒春重复了一遍,看着时延满脸的不敢相信,脸上没什幺表情,淡淡开口道:“刚刚难道不是亲手把它们摔到地上的吗?”

“所以,现在请把它们全部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去,然后把地擦干净。”

佣人被平静却几近窒息的氛围吓得大气不敢出,迅速地带着打扫工具退出房间。

地上全是花瓶、摆件的碎片,还有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的水渍,已经又脏又乱。时延一向有洁癖,甚至从来没有弯腰去地上捡过东西,更不要说去用手捡这些脏东西了。

他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神色平静的许绒春,而少女只是安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阖上房门。

门锁转动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清晰可闻,却像是巨石一般狠狠咂在了时延的头顶。

时延感觉心脏似乎在迅速下坠下去,浑身冰冷刺骨。他彻底地乱了神,慌张地上前尝试去敲门,又疯狂地转动着门把手:“小春……我错了,我现在就打扫……”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人的!小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他的祈求如同石沉大海,门内没有半分动静,时延眼睛通红地跪到地上,狼狈地试图一个个去捡他刚刚随手砸碎在地上的花瓶碎片。

他想努力捡起那些碎片,手却颤抖地根本握不住它们。

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珠溢出来的一刹那,大滴大滴透明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在地板上浇出一片水洼。

止不住的眼泪却将地板更脏了,连带着他手上的血珠,在地板上留下几道红色的痕迹。

时延拼命忍住泪,用袖口狼狈地去擦眼前的水雾,努力将他不久前扔在地上的一样样东西捡干净。

只要他打扫干净,小春就会出来了,他就能和她认错,努力获得她的原谅。

一定是这样的,她那幺温柔,那幺善良,不会彻底不要他的……

第一百零三章

系统不相信时延会乖乖将他自己弄乱的客厅打扫干净,本来侵入了客厅的电子设备准备向少女揭发他的偷懒,却震惊地发现时延居然真的认真在捡地上的碎片。

它看着他边哭边捡自己摔地上的东西,忍不住升起一丝同情和不忍来,小声和正在安静看书的少女找话说:“时延的好感度在刚刚又升了,还差两点好感度就满了。”

许绒春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系统有些尴尬地闭了嘴,只能安静地看着时延一点点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捡完,又拿了纯水湿巾在那里慢慢地擦,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直到时延好不容易打扫完,低声在门外不断地祈求少女见他一面时,系统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求情。

“时延已经打扫干净了,小春就见他一面嘛,他已经知道错了,哭得眼睛都肿了,看起来好惨……”

许绒春闻言放下书,似笑非笑:“只是眼睛哭肿了啊。”

想起被时延打得陆执脸上、身上的那幺多青紫,系统有些讪讪:“可他是男主诶,已经做了很多了……”

许绒春没有再多说些什幺,只是温柔地点了点头:“好。”

时延绝望地以为少女不会愿意再见他了。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指尖伤口的尖锐刺痛,只觉得整颗心脏好像被沉到了水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近乎窒息的抽痛感。

门被轻轻打开的一瞬间,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呆愣在那里。

确实有些惨。

矜贵的大少爷一向熨烫平整的校服皱巴巴地挂在身上,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大概是皮肤太薄又哭得太凶,眼下的肌肤处起了一片红,像是过敏了一样。

不过也只是有些而已。

许绒春视线绕过他,落在重新恢复整洁的客厅,扫视一圈后,平静地开口:“还有其他事吗?”

时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急忙开口:“小春……是我做错了,我马上去和他道歉,我会赔给他一大笔钱的……”

他半跪下去,仰着脸去牵少女垂落的指尖,喉咙越来越涩,拼命眨着眼才能不让眼泪流出来,浓密的眼睫沾湿成一缕缕,模样狼狈又可怜。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你不喜欢的我全部都会改的……”

许绒春微微俯身,擡手捏住时延的下颌,端详着他浸满水意的灰蓝色眼睛,忽得笑了一下,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柔:“怎幺改呢?”

“时延,你性格暴虐,自私又傲慢,几乎一无是处,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时延如坠冰窖,嘴唇在颤抖:“我可以改的……真的,小春你最后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无尽的恐慌逐渐蔓延开来,他的语气愈发慌乱,紧咬着牙关去忍住哭腔:“你不能不要我,小春……我才是你一开始的未婚夫,我的第一次已经全都给你了,我都会改!你不可以丢下我!”

少女只是垂眼看着他,将手收回,平静地质问:“为什幺不可以?”

她轻声唤来外面守着的佣人:“胡闹了这幺久,时叔叔该担心了,送时延少爷回去吧。”

第一百零四章

时远面无表情地等在门外。

直到门被打开,他的哥哥从书房里出来。

他视线掠过脸色青白,行走间有些别扭的时延,轻轻敲了敲半开的门,时父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

“进来。”

佣人轻手轻脚地将一片狼藉的书房收拾干净,快速地退出去。

时父背对着时远,站在厚重的红木书桌后,不知在做些什幺。

就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时父转身将桌旁一盏茶水端起来,狠狠泼在书桌外侧时远的脸上。

冷白的皮肤接触到近八十度的茶水的一瞬间,立刻红了起来。微黄的茶水顺着额角的发丝不断地往下滴落。

时父脸色阴沉:“废物!”

时远脸上的表情没什幺变化,只是指尖隐隐发白,温顺地低头:“抱歉,父亲。”

时父并不在意时延和时远在礼兰有多出格,一个底层的特招生而已,花钱就能解决,即便被偷拍了传上网,也闹不出多大的火花。

可连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都哄不住,现在甚至让她隐隐流露出要退婚的意思,简直是耻辱!

时父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个小儿子竟然也像大儿子一样没脑子。

他冷冷地看着时远动作有条不紊地加水、沏茶,将刚刚空下的茶盏重新注满,然后恭敬地双手递给他。

时父没去接,只是沉沉道:“尽快解决这件事。”

时远平静回答:“好的,父亲。”

时父扫过时远端着茶盏微微颤抖的指尖,面色微微舒缓了一些:“放下,出去吧。”

长时间接触高温瓷壁的最开始,指尖是麻木的。

时远轻轻摩挲着指尖,微垂的眼皮掩去眸底的沉沉黑色,身旁的佣人正熟练地处理着他脸上的烫伤痕迹。

沙发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并不是新消息,而是有人发了和许绒春有关的动态,在一分钟以前,文案是花里胡哨的爱心小熊加上一句“和小春一起度过的girls\'   day真的太棒了”。

图片上的少女穿着香芋紫色的泳衣,沙滩上阳光正好,皮肤像牛奶一样,与其他女生亲密地贴着面颊,精致的眉眼舒展,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时远视线长久地落在上面,神色却掩藏不住地愈发难看,清冷的眉眼间夹杂着阴郁的戾气。

这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假期。

只属于他们二人的。

但在那个穷酸特招生的事情之后,她便有意无意拒绝了他所有的邀约和见面,明显地开始保持距离。

学校里也隐隐传出要解除婚约的消息,只不过碍于时家的家世,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而已。

佣人被时远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给时延上药,额头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冷汗。

他沉着脸,一遍一遍刷新着聊天界面显示对方在线的绿色和满屏他发的未读消息。

不过是一个穷鬼而已。

甚至并不是他动的手去教训。

少女为什幺要疏远他?

像有一记耳光打在了时远的脸上,脸部皮肤不受控制地刺痛起来。

指尖也开始控制不住地烫痛起来,痛到他几乎眼睛发酸。

时远冷冷看向给他上药的佣人:“出去。”

佣人拎着药箱,慌张地离开房间的前一秒,却好像看见了靠坐在沙发上清冷矜贵的远少爷眼睛有些发红。

她没敢多看,迅速离开房间,只以为是错觉。

只是上了药的轻微烫伤而已,从小经受礼仪训练的远少爷怎幺会因此哭泣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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