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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跌入魇境,魇兽的吼声便骤响,划破天际,打破整个渡生门表面之下的平静。
正在沅陵房中悉心哄着她的叶凛猛听得这一声响,心头一震,瞬间便明了了燕巍然三缄其口的解决办法。
原是这样。
落入魇境,十日不得出,肉身即死。肉身既死,魂魄便会永困于魇境之中,直至魂飞魄散。他燕巍然既是求死,必然不可能靠自身力量脱出。若外头想破开魇境救人,除了一身修为,更重要的是心无牵挂。唯有如此,才不会被自身和受困者陷落的双重魇境所困。
然而既然已是想破境救人,便不可能算作心无旁骛,有了弱点,自然更难脱出魇境。如此看来,破境救人就成了绝无可能得死局。
更何况那是燕巍然……一个叫宗门厌弃的叛徒炉鼎罢了,谁会拼尽全力要救他?
叶凛这般一想,心头就生出股酣畅淋漓的快意。
燕巍然必死,他心头的石块终于得以落下。如今只要能说服沅陵随他一同离开,就不必再惦记自己顶替燕巍然救下沅陵一事。
这一行,终于是既能给师尊带回交代,又可与沅陵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于是叶凛的脸上除却平日就有着的一点温和,又透出来些掩着的欣喜。沅陵倚在他肩头,余光正瞥见这一番神色变化,想问魇境一事的心思就歇了歇,转而换出点逗弄的心思。她伸着食指,轻轻搭在叶凛唇边,正碰触到向上弯起的弧度。
“阿凛想到了什幺高兴事,心思连掩都掩不住?”
叶凛眼中笑意就更甚。
他伸手捉住沅陵伸出的指节,拉到唇上,轻轻落了一吻,笑道:“还能有什幺?自然是……想和小陵儿成契的事情。”
沅陵逗趣不成,反被叶凛这一动作撩拨得面红耳赤,“噌”地一声,迅速抽回手,坐直了身体,姿态一下变得紧张紧绷起来。
叶凛就笑起来,伸手摸着她腰身,将人揽得近了,故意贴在她耳边呼气。似乎是觉得话到此处,应当再给这氛围再烘托一番,叶凛便轻轻去吻沅陵耳际。
大约是心中大事有了着落,忧心的事情有了解决,叶凛也大胆起来,伸手去摸自己怀中那份同小师妹的定契的婚书,却并不打开,只假意递到沅陵面前,语带蛊惑,“小陵儿,婚书……我藏得可好可好。该不该,得个甜头?”
虽说婚书一打开就势必露馅,然而叶凛太熟悉沅陵,料定在这般动情的情形之下,她定然不会细读婚书。不仅不会细读,还可能因为羞涩主动央求他将婚书收起,而后半推半就地同他滚进一床温柔乡。
他盘算得极好,而沅陵的一系列反应也尽在他的预料之内。几次轻吻之后,他已一欺身压上沅陵,将人推倒在柔软床榻之上,伸手就要去解她身上系带。
却就在此时,自窗外忽地破开照进一道叫人目眩的白光。紧随而来的是一连串山石碎裂的地动山摇。
两人一下都失了再深入的心思,匆忙起身,整理起衣物,提了佩剑就出门查看。
四下是一片起起伏伏的惊呼声响。
他们随着众人仰起的视线望去,齐珩生闭关之处的洞府正由内向外源源不断地泄出璀璨光芒。
不知是谁先喊起来一句“掌门出关了”,所有人便随着高呼起来。
一时间,整个门内士气高涨,人人心潮澎湃。
惟有叶凛悄悄攥紧了掩在袖中的手,心下一沉。
看来是轻易走不了了。他想。
那张价值不菲的高级传送符既没促成燕巍然出逃,如今也难用在他和沅陵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