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纸面上勾勒出略潦草的句号,晁汛用力眨去眼中的酸涩,并向后伸懒腰,口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唔啊……」
连续坐在书桌前的第二个小时,她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随意滑了一下,懒得回应同学的讯息。
刚考完段考,她没舍得松懈,抓紧空档补了补英文。明澈进步的速度奇快,给她的教科书和笔记不仅吸收良好,甚至已经能主动提出文法上的问题了。
晁汛就怕再过一段时间,明澈问起自己时会答不出来。
手指百无聊赖地往上滑,忽然间讯息跳了出来,她瞬间就坐正了身子,正襟危坐地打字。
明澈:「不好意思,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课可以延到明天吗?」
晁汛:「怎幺了?」
明澈:「没什幺,就是一点小问题。」
晁汛抿唇,打字删减半晌,还是抓了外套就冲出门。
一路小跑步来到明澈家门口,少女微喘着气,没多想就按了电铃,等了一下,没人应门。这使她心跳更快,半是担心半是忐忑。
她指尖抵在电铃按钮上,又开始咬下唇,右脚尖抵在地板上转啊转,另一手则揪着自己的衣摆。
正当她收起脚,准备要转身离开时,大门喀哒一声开了一条小缝。明澈露出半边的身子,阳光照得她的憔悴无处可躲,她的唇瓣青紫,脸上是不自然的苍白,倚着门板的身体如细柳,一阵风仿佛都能将她吹倒。
晁汛一看便猜出了缘由,顾不了什幺肢体距离就上手搀扶虚弱的女人进屋,嘴上开始念叨:「我先扶妳去坐着,妳家有止痛药吗?吃饭了没?」
明澈蹙着眉头,轻轻地摇头,回答:「止痛药昨晚吃完了。没胃口。」
「那妳先坐着,毯子盖好,我去给妳买药跟粥。」晁汛熟门熟路地先为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明澈身旁的茶几,又替她把滑落的毯子盖牢了,「有事打给我!」
她喊道,说完就风一样冲出去了,压根没注意到明澈欲言又止的嘴角。
这就导致了,几十分钟后,晁汛提着药、粥,和一袋卫生棉再次站在了明澈的家门口——她深深陷入被自己蠢到了的沉默。
怀着内疚的心,她一边骂自己一边按下了电铃。
「不好意思……都是我太莽撞了,害妳一直站起来帮我开门。」
「没事的,本来妳就是额外在帮助我。」
明澈凝视晁汛垂头丧气,眼睛垂垂的像是犯错的小狗,她不禁弯起唇角,却很快掩了下去。
看她如此,明澈说道:「如果没有妳的话,我真的可能会饿着肚子忍痛到明天呢。」
晁汛一听,立刻又积极了起来,迅速把买来的粥品摆在桌上打开。发现出门前倒的那杯水见底了,也马上补满。
「好啦,吃吧!」
明澈就这幺看她在自家冲来冲去,比她这个主人还要了解东西放在哪处,不由得又想笑了。这一笑一忍的拉扯之间,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低声地倒抽一口气,晁汛吵吵闹闹的动静就定格了,弯着身体靠过来问她:「还是很不舒服吗?那赶快吃点粥,马上就可以吃药止痛了。」
她自然地捧起纸碗,用汤匙搅了搅散热,然后舀起一口凑到明澈嘴边,用期盼的眼神看她,「吃吗?」
明澈脸突然就红了,小口小口地吃粥,热烟上升腾空,像是帘幕要遮不遮地掩着两人,熏得明澈褪去脸上的苍白。
明澈都吃了好几口,晁汛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幺得寸进尺,喂食的动作,似乎有那幺点逾越了朋友、师生、邻居间的关系。
太亲密了,太暧昧了。
有些行为,好像做了,就代表妳是她的谁。像是不适时亲力亲为到过分,像是在对方张口吃粥时,目光炽烫到极端。
秋天来了,但是晁汛好热好热。她目光跟随着女人红艳的嘴唇,唇形很明显,唇瓣上的那股红润是清晨的玫瑰,露水与鲜红饱满欲滴,得有谁吻上去盛住才行……
她没注意到自己目光的赤裸,痴迷于女人的面容五官,细细地琢磨,而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和她的眼神不期而遇,碰撞在了一起。
晁汛愣了片刻,旋即慌忙地移开视线,动作剧烈地偏头,她为自己感到羞耻,心脏怦咚怦咚直跳,连带着全身的血管都在跳。
顶上的灯管恪守本分地发挥功能,晁汛的面热与窘迫,乃至于藏在这一切之下的陌生情欲都是一览无遗,就像烧开的热水壶,那刺耳鸣声即便是摀住耳朵也掩盖不住。
晁汛如坐针毡,她眼眶泛红,是被自己的羞赧和与自己置气逼出来的。她又气又羞,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女人的笑意。
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明澈挪动位置靠得就更近了。她稍稍擡首,上唇几乎要触及晁汛的脸颊,但她没有亲上去,鼻息抚摸代替了双唇的吻。
热热的,痒痒的,吹在脸上的。
不是一个吻,却恰如一个吻。
晁汛午夜梦回,睁眼闭眼,怎幺也无法忘却。那像是虚幻的、甜蜜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以热烈的浪流使她沉溺其中,不愿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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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什幺时候做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