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秘密曝光

齐湛漫步回医院之后，先回到缴费柜台把刚才缴费的单据递交给窗口。回到胡父病房外的走廊上又等了一会儿，结果先碰到一件尴尬的事情。

「ㄟ！他就是刚才从那辆很豪华的车子上下来的。」

「真假？」

「真的啦！前阵子电视才报导全台只有3辆，我亲眼看到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两名要走进加护病房的护士们在齐湛不远处热烈讨论着，微微挪动的脚步也难隐藏她们期望着更进一步。

齐湛打算不理会的，但是看着她们越走越近，他故意起身往旁边走开。却意外看到自己的女友。

「小齐，她们说的是真的？」

四个人三处地，一阵尴尬，因为明显胡家媜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齐湛想否认，可是脑子里一时找不到该用甚么借口，才能解释帮教练的忙会需要搭乘一台全台限量的豪车？

两位护士低头默默离开了，临走前试着给齐湛传递『很抱歉造成困扰』的手势，齐湛恍若未闻。

压垮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紧跟着来了。

「先生先生，怎么叫你都没听到？」刚才柜台里面的小姐气喘吁吁地停在齐湛和胡家媜中间，「您刚才的缴费我们已经核对完成。这是发票，请你收好。」

胡家媜一把抢过单据，看完后一脸扭曲，「所以你已经把钱缴清了？」

齐湛先跟跑来的小姐道谢，等对方离开后，才跟女友解释，「小媜，抱歉，最近太忙了，都没好好跟你解释。」

「你是怎么一夕之间赚到这么多钱的？为什么现在才缴清？你为什么不早点......早点......」胡家媜像是用完所有的精力，跌坐在地上。

「小媜！」这举动吓坏了齐湛，他赶紧将人扶到椅子上，双手紧握着女友的手，才发现对方的体温冰凉凉的。

他不断轻轻摩擦着，温声问道：「小媜，你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小齐，如果说，如果说我做了一个决定，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胡家媜始终低着头，齐湛几乎听不清楚她的声音。

他把头贴近女友，轻声细语安抚，「小媜，我们是男女朋友，无论甚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你说是吗？所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决定？」

胡家媜只是摇头，不愿意再多说。反倒是纠结齐湛到底做了甚么可以搭豪车，一次还清胡父的开刀和住院费用。

齐湛扯不出谎言，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小媜，你别担心了。总之我们暂时可以不必担心伯父的事情了，你相信我，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可能是齐湛的声音和温和的态度，胡家媜逐渐缓和下来，可是人还是很紧绷。

两人坐了一会儿，各自怀抱心事，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任时间流淌。

傍晚的霞光披在两人的肩上。忽然一阵手机的声响打破宁静，齐湛伸手到裤子里拿出手机来接听，「喂？好，我马上下去。」

齐湛起身，回头在女友额头上留下轻吻，到了句明日见之后转身下楼。他加速脚步，不想因为那辆车停在医院外太久而引来太多注目。

可是来不及了。

「齐湛！你站住！」

完了！要被她知道了。

即将曝光的秘密，让齐湛愣在当下浑身发冷，他甚至忘记回头。

胡家媜抓好了角度才停止脚步，她就是要故意看看能坐在全台限量3台豪车里面的人，是谁？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是个女人，还是位面容姣好，一身高级套装和脚上一双抢眼高跟鞋的女人。

胡家媜瞪着车里的人，可是人家只说了句：   「关门。」就有看似保镳的男子将车门轻轻关上。她望向自己的男友，对方就像是个偷情被抓包的男人，徒留一地的尴尬。

「小齐，她是谁？这就是你帮忙教练的工作？是什么？陪女人吃喝玩乐吗？」

齐湛拉了女友想往人行道里面走，「小媜，我们到旁边去说。」

可是胡家媜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拒绝，「放手！就在这里说！难道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讲到后来，胡家媜的吼声相信连车内的人都听见了。

齐湛皱着眉头转身确认金主的状态，只见女人面色不改，还是那副宁静的模样，就好像在等自家小孩和同学道别后上车来。

齐湛再次伸手想拉女友离开现场，可任凭齐湛怎么拉，胡家媜就是不走，已经有两名保镳一左一右站在后车门边，就怕两人发生甚么意外打扰到了里面的人。

「她到底是谁！是不是就是你户头里多出那么多钱的理由？齐湛，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现场只剩下胡家媜咆啸的声音，和频频回首观望、指指点点的路人，齐湛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可是那句『自私』的指控，戳破了两人之间这段时间以来维持的假象。

「你觉得我自私？」

「难道不是！要是你早点拿出来，早点还了我父亲住院的费用......」

「小媜！我也是这两天才拿到这笔钱，今天还赶下午3点半银行关门前去汇的。如果不是提款机转帐的上限，我今天就想替伯父把费用都还清了。这样你还觉得我自私吗？」

「晚了，都晚了......」胡家媜脸上爬满了泪水，喃喃自语令人听不清说得就是晚了还是完了。

齐湛将女友的言行一连贯起来，他心底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觉得胡家媜不会那么傻，他抓着胡家媜的双臂向对方确认，「小媜，什么晚了？妳究竟做了甚么？」

胡家媜反倒不哭不闹了，只是像一具灵魂出窍的躯壳，往医院的方向行走。齐湛不可能放心丢下状况糟糕的女友，齐湛心急地将胡家媜往旁边带，「小媜，小媜！告诉我，你究竟做了甚么？无论如何，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解决啊！」

胡家媜瞪大了双眼，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齐湛，「怎么解决？你有钱的同时我却被迫要跟人上床，你为什么不早点？我已经不干净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早点......」胡家媜的眼泪开始噗噗往下掉。齐湛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抱着胡家媜，心里越想越酸楚，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小媜，我不嫌弃你，永远不会！等我，等我忙完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忙什么忙完？」胡家媜持续将脸埋在男友的胸膛，闷声问对方。

「就是，最近在忙的事情。」齐湛的手一下一下轻抚女友的背，像是安抚对方又更像是安慰自己。他擡头看了一眼金主的方向，发现保镳专注地守在门边，半点没有催促的意思。

但是齐湛觉得自己应该要去找金主了，「小媜我......」

「所以你到底是在忙什么？」

胡家媜猛然擡头问，一脸不罢休的表情，齐湛只能继续粉饰太平，「小媜，我晚点向你解释。」

刚好此时金主的车门被保镳打开了，齐湛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走不行了！

齐湛推开胡家媜，可是胡家媜不依不饶，「齐湛！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我把我自己都摊开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难不成，」胡家媜看了一眼打开的车门，瞬间明白了。

「你忙着陪她！你忙着陪那女人吃喝玩乐，是不是？齐湛，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胡家媜彻底失了理智，「你太过份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怎么能？我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可你呢？

你陪着女人的时间都比陪着我和我爸多，难怪你有那么多钱？原来你是把你自己卖了！你真脏！」

胡家媜一口气说出来，听起来像委屈又像控诉，齐湛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刚才说什么？我为了谁！胡家媜，你公平一点。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说你是被迫的？被谁所迫？你为什么不找我商量？如果不是为了你和伯父，我不需要做这些，一点都不需要！」齐湛就连受队友欺负的时候也没动怒，可是面对女友的指责，他难得的说了重话。

「好，齐湛，你厉害！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们，可是你也拿到钱了，你还要去陪她？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也想去吗？所以我说你很脏！你下贱！你走你走，既然你已经帮我爸还清医疗费了，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齐湛呆若木鸡留在现场，他完全不能理解胡家媜的逻辑。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上车来的，也不晓得时间经过了多久。等到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饭店的房间里。

一阵门铃声把齐湛拉回现实，他起身去开门。

「经理？有，甚么事吗？」

饭店的经理是一位身型中等偏瘦的男子，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湛蓝先生，您好。抱歉，打扰了，老板有事情请我转告您。」

「什么，事情？」齐湛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他甚至没发现他在金主面前使用的名字，被其他人脱口而出。

「是这样的，老板这一个月不在台湾，如果您有甚么需求，可以告诉我。如果有需要让老板知道了，也由我转告。」交代完，经理又礼貌地点点头后转身离开。

今天傍晚闹成这样了，对于金主，还能有甚么需求呢？

金主没有马上跟他断清关系，就已经是他烧了高香了。只要金主没有叫他离开，他就应该克尽职守，不是吗？

齐湛关上门，也将自己关进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