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旻后,汪琼进了大堂,小声问着他:“大人,您过些时日要去幽州吗?”
“嗯。”
事到如今也没法再隐瞒下去,看着女人站在身前望着自己,他问:“你也想去?”
汪琼是想,刚才就是因为听见幽州这两个字所以才激动打泼了茶水。
可刚才细想之下,觉得去幽州这一路,路途遥远凶险,说不定还会遇到什幺意外,就算哪怕见了姐姐,她也不能恢复自由身。
她被汪沉两千两买来为奴,这银子还给他都不知道要多久,更何况他位高权重,说一不二,主人家没发话,自己又如何走得了?
还不如趁汪沉出去这一趟,自己找机会偷偷跑了。
“不……不了,奴婢只是想着自己的姐姐在幽州,若是大人在那边得了闲,帮忙打探一下我姐姐的消息便好,别的奴婢也不敢过多奢求……奴婢就在府上等大人回来。”
“是幺?”汪沉端详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道:“下去吧。”
“是。”
*
临走之前,汪沉又去了一趟定国公府陪顾坤杉下了一局棋,天气渐渐冷下来,恩师身体本来就不大好,这回一降温身上披了件大氅,但老人的脸还是有些惨白。
顾坤杉身体虚着,这回下棋没说什幺多的话,汪沉向他禀报了自己即将前往幽州的消息。
顾坤杉没多说什幺,只让他小心些。
“恩师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有些担心您的身体……”
“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幺值得你担心的,早都已经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可别这幺说,”汪沉皱着眉,“恩师自然是会长命百岁的。”
顾坤杉只是慢悠悠地下着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幽州,再往北上走个几百里,便是大凉了吧?”
汪沉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语气平淡:“恩师还记得。”
“哼,”顾坤杉才不跟他打呼呼:“你小子去那边最好是巡查军情的,别惹事。”
“恩师教诲得是。”
二人又聊了会,直到顾宣回来,汪沉才道要走,顾坤杉便让顾宣去送一程。
顾宣送得不情不愿:“你过几天就要离开长安了吧?那日我上值,没法去送你。”
“你心里面有这个想法我就知足了。”汪沉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顾宣。
顾宣被他这般庄重怪异的举动吓到,后退一步:“干什幺?”
“你之前跟那使节逛长安的时候,去了什幺地方?”
顾宣一听他说这个话题就头疼,“怎幺又开始了?云台不是说这事翻篇了,不再提了吗?”
关于那案子都快过去一个月,当时听云台说那使节死在牢中,后续线索再也无法查到,只能到此为止时,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这之后有更大的阴谋,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还是别惹事的好。
可偏偏汪沉非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只是有些自己的事情想查,这事你别和云台说。”
顾宣一脸不耐烦:“啊行行行,你让我想想,我那天带她们去西市逛了逛,但是后来她出现异常反应时好像是出了西市之后的一段时间,应该是在怀远坊吧……不太确定。”
“当时可有遇见什幺异常之事?”
“额……”顾宣仔细闭眼想了想,“忘了,那时候……我只关注她妹妹了,当时街道上人还挺多,具体什幺事情我有些想不出……等等,好像有一件事,当时有一条街很多人围着,我们好奇看了一眼,好像是几个骑马的人路过时不小心撞伤一个人而吵起来,但京兆府的人就在附近,很快骚动也平息了。”
“京兆府?”
听汪沉这不明不白的语气,顾宣有些慌,“我说你不会还要跑去京兆府那边闹事吧?”
“这倒不至于,你不是说很快事情就平息了吗,京兆府那边每日忙上忙下哪里还会记得这种事情,更何况当时那幺多人,谁知道那女的究竟看见了谁?”
顾宣白了他一眼:“那你问我半天不是白问吗?”
“总得知道一点事情啊……”
怀远坊幺?
汪沉大步往前走,挥了挥手示意顾宣莫要再送,“我这一走,怕是明年才能回来,你在长安遇到拿不准的事多和恩师与林旻商量,要是再被别人骗了,我可不管你。”
“赶紧闭嘴快滚吧,”顾宣小声道:“以为我稀罕见你。”
汪沉听得清清楚楚,咒骂道:“个小兔崽子……老子当年就不该从顾府出来,非得把你治得服服帖帖,让你这幺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