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撒谎、杀害她之人

马背之上,少年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余,墨发高高竖起,浓郁细密的发丝于风中恣意飞扬,肤色白皙,眉目分明,微微上扬的眼角洋溢着本人的放荡不羁。

垂眸与怀中少女四目相对,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轻微擦破皮儿的脸颊上,再往下,风儿吹起她的衣袖,玉藕似的手臂不知何时弄的深色淤青,十分刺眼,少年神色不可察觉的冷凝了些。

不过三日未见,安垚感觉身边的叶染与之前的有些不同,他身周的气息没有了之前那般温润脆弱,反之有几分狠厉危险的存在。

可眨眼一看,他仍然是那个双眸纯黑明净,无欲无求内里透着璀璨星光的叶染。

腰部被健而有力的手臂环绕,带给她无穷的安全感。

“坐稳。”

沉沉的男声于头顶响起,马儿蹄如急雨,穿过郊外,于山脚一片密林深处停歇。

眼前出现一家小院,院中翠竹挺拔,草木生生。

云烟、飞鸟、萧风、清漪这里的一切,散发出宁静的美。

叶染抱着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少女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

安垚惊异发愣,双手抓紧他的衣角,似是还未从逃跑中回过神儿来。

头发乱糟糟的,水灵灵的杏眸看着周围,像是在问他这是哪里。

叶染自然不会告知她这是专门用来幽禁她的地方。

昨日他在探查门主失踪的任务时,途中不经意间瞥见京城来的官兵拿着她的画像到处寻人。

恐她落入官府之手,于是快马加鞭一路追随来到岐城,恰巧碰见迎面跑来的她。

小小的身躯跑的晃晃悠悠,像只被人围攻无助的小兔子。

叶染擡手将安垚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告诉她:“此处本住着一对老夫妇,前不久被儿女接入城内,我曾经偶然救过他们,老人见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临走时,将这儿留给了我。”

少年眼眸清澈,眉眼温顺,编造谎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垚点点头,看向前方,思索着曾救过他一次,如今他又救了她,当真是有缘。

叶染勾勾唇角,顺理而然地牵着她的手,将人带入屋中。

窗边摆放着两盆花草,简便的桌椅床榻,屋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见她如此拘谨,叶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耐心问道:“现在能告诉我发何事了吗?”

安垚望着他,抿了抿嘴,回避般别过头去。

想起客栈内男女媾和的骇人场景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

羞涩、恐惧、可怖、黑暗情绪萦绕着她,她不想将这些不堪的经历告知于他。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牙齿轻轻咬着唇瓣,在叶染的注视下眼尾渐渐泛红,内心的委屈痛楚早已写在了脸上,却忍着一副坚硬的样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摇着头,告知他自己没事。

叶染怎会信?罢了,她不说他自有法子知道。

他转身去柜中拿出消肿药膏,坐在她面前,在她茫然的神色下,卷起她的袖口,漏出发肿发紫的淤青。

一边给她涂药,一边问她:“如何弄伤的?”

安垚另一只手比划,表达:「不小心撞的。」

淤青上两道指甲印子显眼的很,居然告诉他是撞的,连慌都不会撒。

叶染轻哼一声,神色淡淡,若有所思。

他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了句:“这般不小心。”

安垚咬着唇,再未回他的话。

窗外忽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占满。狂风骤起,吹的院中竹叶沙沙作响。

安垚看向窗外,好似要下雨了。

她面上毫无一点精气神,蔫蔫的。

叶染不知她这几日经历了什幺,为何会被官兵追查,为何会如此狼狈。

她此时不开心,他同样觉得不舒服,心中极其不爽。

他去厨房弄来一盘桂花糕,说是要下山去城中买把伞,嘱咐了她三两声,而后人便去了。

安垚约有一日未曾进食了,捻起桂花糕放入口中,香味浓郁,口感松软,咀嚼起来又十分有韧劲,微甜而不腻,比她在皇宫中吃的还要好吃。

顷刻间,冷雨淅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安垚望向叶染离去的方向,心想这伞非买不可吗?

岐城,

劲风猛烈的摇晃着树枝,阵阵雷声轰鸣不断,大雨涮涮。

黑衣少年单手撑一把暗红色纸伞,行走在人迹寥寥的街道上。

止步于告示墙前,面无表情地将少女的画像撕下。

踏进红香楼,

花花绿绿的妓女们看清来者是谁后双眼放了光似的小声嘀咕,一个个的却又不敢上前。

这位少年郎每次来都是找鸨母问事儿的,对她们这些风尘女子毫无兴致。

此时,老鸨的声音从屏障后响起,乐嘻嘻的问:“呀!今日什幺风把叶少侠吹来了?”

叶染闻不得楼内腻人的香气,烦躁的皱着眉,大步上前敞开画像问老鸨:“你可知此人为何被官兵追查?”

老鸨凑前看了眼,忽的脸色一变,转过身去连连道着不知不知。

“哎呦!”

叶染伸手拽住老鸨的头发,将人扯了过来,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冷意。

勾着唇恶狠狠道:“你若不说,待雨停之后我便一把火烧了红香院,连同此处的每一个人,通通烧死。”

印象中主子都要忌惮这少年三分,老鸨被吓的身子发软,脸色泛白,求着少年放过。

叶染收手,嫌恶的在桌布上擦了擦指尖。

“说。”

老鸨颤颤巍巍,将第一眼看到安垚,再将她抓去,以及送回来后,还给她换了身新衣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见叶染不为所动,她又接着讲:“叶少侠,莫非你也要练欲欢蛊?我可是验过了,这女子是难得的极品。”

“至于官兵为何会抓她,这我是真不知道。”

少年神色令人难以琢磨,沉声问:“验?如何验?”

他不过是想来得知官兵为何处处抓她,不料从老鸨口中套出这些话来。

老鸨一一道来事情的经过缘由,最后略带惋惜的讲:“这姑娘定是大户人家出身,皮肉嫩的一掐就青,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她是个哑巴。”

她殊不知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试探,脸色渐渐缓了过来,以为少年不会再放火烧她这红香楼了。

头顶响起冷凝到极点的语调:“哦?原来是你。”

老鸨不知所以,脸上充满疑惑。

只是下一秒,少年手起刀落,见血封喉。

老鸨惊愕的双眸中映出少年魔鬼似的面孔,当她反应过来,喉咙已被利刃划开,血液喷涌而出。

目睹杀人了,楼内女子们四处逃窜尖叫连连。

夜深,

雨停了,山间薄雾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泥土与花的清香。

叶染回到小院,室内烛光微暗,透过窗户,竟看见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安垚。

他推门而入,快步来到她跟前:“你怎幺了?”

安垚抖的厉害,听不见人说话似的紧紧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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