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氛围沉闷,宋序坐在后座位上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沈时宜的眼睛。
沈时宜纵使面部如何平静,心中仍是泛起了些许的波澜。
曾经的记忆在脑中回放,沈时宜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敲了两下。
宋序沧桑了许多,钟婉怡说他母亲在他面前跳楼自杀的,沈时宜不敢去细想,怕心软,也怕再有纠缠。
很多时候,感情之所以会让人觉得美好,无非是珍贵难得。
沈时宜这会心里又想到了许知砚,她与他的感情又算的上是什幺呢。
性欲,沉沦,堕落,还是别的什幺。
总之,还不算得上是爱。
至少她对他的那点喜欢在肉体的欢愉里渐渐走向沉寂。
*
露营地离市区将近50公里,乡间小路上空气变得清新,夏季的热风传进车窗。
沈时宜忍不住想起高一的秋天,她因没去上舞蹈课,莫子卿很生气,骂了她。
她那时候知道宋序在乡下,便不打招呼就去找了他。
乡间的道路错综复杂,沈时宜根本找不到地方,适逢大雨,宋序去接的她。
宋序骑的电动车,浑身都湿透了。
她蹲坐在小卖部门口,可怜委屈地擡头看他,他头发湿了,水珠顺着脸颊往下。
怕他开口责备,她小心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扬手为他擦拭:“你都湿透了。”
歧异的话说出来,宋序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素来不喜欢她说这种黄色冷笑话,更不喜欢她混在男孩堆里抽烟打架。
小卖部老板认出了宋序,暧昧的目光扫过两人:“你是宋承源他外甥吧,这你女朋友?城里来的吧。”
宋序微微笑着说:“嗯。”
沈时宜听到了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在电动车上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腰,嬉皮笑脸:“宋序,你为什幺不解释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秋季的风吹在人身上,是凉的,特别是沾着点秋雨。
宋序的声音伴随着秋风,格外温润,他说:“解释不解释都一样的结果。”
“哦。”沈时宜圈住他的腰,贴在他冰凉的后背上,轻声说,“宋序,带我私奔吧。”
私奔是两情相悦才会有的动作,沈时宜对他的喜欢,在上升到极致。
她想要跟他天长地久。
宋序却说:“我送你回家。”
执拗不过沈时宜,宋序还是把她带到了舅舅家。
宋序在乡下并没有房产,他暂时住在舅舅家。
宋序带女孩子回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傍晚,沈时宜跟着宋序去山头摘果子,村头的小孩子围着她喊新娘子。
沈时宜的脸红扑扑的,她攥住宋序的衣服,宋序笑起来有酒窝,但他并不经常笑。
她看到他笑,脸更红了。
*
晚上宋序舅妈给她安排了房间,她睡不着,偷偷溜进了宋序房间里。
不清楚宋序是不是睡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小手放在他的鼻子上试探他的鼻息。
“我没死。”宋序轻柔的声音响起,沈时宜吓得趔趄,随后趴在他的后侧,小声说:“我睡不着。”
“这边有忌讳,男女不能同房睡觉。”沈时宜听钟婉怡吐槽过这种风俗禁忌,之前在奶奶家,小姑和姑父也是分开睡的。
沈时宜理解的是分开睡是避免行房,而她和宋序又不会发生什幺。
一旦人的思绪里有些苗头,情绪就会受到左右,她钻进他的被窝,感受到热烘烘的氛围,她往前拱了拱,拥抱住他。
“我们又不做什幺坏事。”她边说小手边往他胸膛上摸索,“宋序,你有腹肌吗?”
宋序温热柔软的手心包裹着她的手背,变声器后的嗓音很沉:“这里不是我家,我们要尊重别人对风俗的信仰。”
“哦。”沈时宜抽离了手,平躺在他旁边,“那个房间太空了,床很硬。”
宋序没说什幺,跟她一样平躺姿势,问:“为什幺离家出走?”
“少上了节舞蹈课,钢琴老师又告状了。”沈时宜平静地看着天花板,洁白的墙面上没有吊顶,也没有繁琐的灯带,简单的白炽灯。
她问宋序:“你呢?”
“回来看看姥姥。”宋序的语气平缓,沈时宜撑起身子,凑过去看他的脸,刚准备偷偷亲上去时,他舅舅家的小孩跑了上来,“哥,电视我弄不了。”
*
等宋序回来的时候,沈时宜已经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宋序送沈时宜回A市,离开前,宋序的舅妈给她封了个红包。
不年不节的收到红包,沈时宜有些不理解,宋序没说什幺,沈时宜把钱全部买了刮刮乐,结果中了500块钱。
沈时宜回去后,跟钟婉怡嘚瑟了这件事,钟婉怡告诉她红包代表着认可。
沈时宜放学后去找宋序,想要问他,家里人都认可他们了,为什幺他还不表态。
宋序放学就走了,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有些反常,沈时宜甚至产生了自己被渣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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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是这样,靠近一些,又疏远了。
如此反复,像是从来没有分开,又好像从来不曾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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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宜擡眸扫了眼后视镜里正在专注看向自己的人,那样落寞的深情,她反而不再向往,瞬间的恍惚,她倏地转开了后视镜。
钟婉怡回头看宋序,他苍白的脸上瞬间露出伤感。
作为他们感情的见证人,钟婉怡见过沈时宜因为宋序开心,幸福,快乐,也见过她失望,痛苦。
或许,放下是这段感情最后的归宿。
有很多时候,并非是两情相悦就能修成正果的。
难得,所以叫百年修得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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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露营停车场,沈时宜下车伸了个懒腰,钟婉怡递过来根烟,她摆了摆手:“我在戒烟了,许知砚不喜欢我抽烟。”
钟婉怡楞了下,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玩真的啊。”
“假的。”沈时宜叉着腰,“不是说有有机农场?赶紧买票,找营地,我要进去躺着了,热的头晕。”
钟婉怡指着往这边走来的宋序:“我表舅不是去买票了吗?”
“表舅?以前也没见你喊这幺亲切。”沈时宜上车拿了把太阳伞。
宋序递过来的矿泉水,沈时宜迟疑了瞬,接住喝了口,把太阳伞给了钟婉怡:“照顾好你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