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在术后第二天醒了,他在苏醒没多久做的第一件事是和领导及俄军长官进行报告,针对活捉恐怖分子头目的整个过程做出更详细的描述。
他背脊板直地坐在病床上,右臂打着石膏,见两位长官前来还想下床行军礼,被领导气急败坏地拦住了。
“都伤成这样了,你可以休息几天再汇报的。”身为一路看着谢征长大的长辈,领导忍不住硬邦邦地训他,“我说过身体健康第一,要我念你几遍才能听进去?”
谢征并不同意,“我不想因为个人的伤势影响大家,能尽快将这件事告一段落自然是最好的。”
俄军长官开口以流利的英文笑着道,“关于这次恐怖分子袭击事件,我已听伊万少校的汇报,你们配合我方在山上打了场精彩的伏击战,顺利救出二十三名女性人质,甚至活捉了头目巴塞勒,你和狼蛛队在本次任务功不可没,战术有相当不错的参考价值。”
“我是拿出以前军火商的假身分联系上巴塞勒,告诉他我有几批新货,这才引他上钩并主动向我透露了据点的位置。”谢征回答,“恰巧以前我利用军火商这个假身分在叙利亚行动时曾与他有过多次接触,才没让他对我起疑心。”
领导点头,“你的出现正好解救他的燃眉之急,他着急想获得更多军火回叙利亚,继续带领手下和政府军进行抗争,这群恐怖分子在市中心发动袭击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在于调离一部分的军队人力,对边境的军事基地发起攻击,试图夺取俄军的军火,理所当然的他们袭击失败了,全部就地格杀。”
俄军长官冷笑一声,“真可笑,他以为俄国的军人都是吃素的?太天真了。”
结束汇报之后,陆陆续续有其他高层人士前来病房慰问,领导在他们慰问完离开后,态度坚决地要求他休息,谢征微笑答应,“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能不能打电话给家属报平安?”
“当然可以。”领导没好气地掏出手机借他,“至于回家养伤的特殊申请,我和俄军高层那边都给你批准了,你至少得躺在医院休养个五天再回去。”
“是,谢谢您。”
待领导离开病房,谢征用完好的左手拨打奶奶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奶奶,是我。”他语调微扬,声音温和,“我来向您报平安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果然我猜得没错,臭小子。”
谢征忍不住笑出声,眉眼间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简单告诉谢女士自己的状况及回去的时间,关心了老人家的近况几句,随后又问道,“凉年呢?她在旁边吗?”
“就知道你会问到她。”谢女士得知孙子没事,忐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故意打趣道,“她最近打工的地方有一批新货,正在给人家做模特,没忙到晚上六七点是回不了家的,刚好你不是五天后回来养伤吗?她那天休假在家呢。”
“那正好,我也很想她。”谢征低笑几声,眼神柔和道,“奶奶,我想拜托您替我保密,先别告诉她我回来的具体时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
这周六的天气转凉,天空看着灰蒙蒙的,极有可能下雨。
谢女士跟着杨启慎一家三口去医院做婴儿健康检查之前,特意叮嘱温凉年要记得将晒在后院的棉被全数收进屋里。
温凉年应了一声好,进去厨房给自己泡了一壶玫瑰桑葚茶后,才拎起塑料的衣篮准备出去收拾棉被。
她不大愿意出门的原因在于这几天打工太过忙碌,想抽空在家里歇息,如果晚点儿没下雨的话,她还可以去一趟练舞室扒一扒李善倩老师的新舞。
后院晾了六条被子,温凉年动作娴熟地收下面积较小的其中三条,同时脑子里琢磨着要复习上节舞蹈课学到的内容。
一心多用的后果便是她根本没察觉到有人正无声接近她的身后,待她转过身要收取第四条棉被时,忽然僵住了身子,发现棉被后方正站着一名身形高挑的男性。
悬空晾在晾衣绳上的棉被隐隐绰绰地遮掩住了男人的上半身,只能看见沾染着斑驳泥沙的漆黑军靴及扎入靴里的裤脚,他的双腿修长,即使是没见着对方的脸庞,她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他的身影。
是他回来了。
温凉年心跳很快,擡手撩开了单薄的雪白棉被,视线骤然对上了黑发男人含笑的墨黑长眸。
“谢征——”
温凉年睁大双眼,还来不及说出完整的句子,谢征伸出手,宽大的手掌撑在她脑后,低头复上她湿软的嘴唇。
他的呼吸炽热绵长,与她的鼻息相互温柔地纠缠,连带呼息频率也逐渐同步,温凉年的双眼不自觉酸涩起来,眼尾泛出泪液,生涩地回吻他的唇。
这一瞬间,温凉年感觉心脏正灼灼燃烧,灵魂有种胀热又不真切的飘忽感,使她情不自禁地流泪,极其迫切的想寻求更多的安慰。
“你怎幺现在才回来?”她绵软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手指只敢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角,生怕拉扯到男人身上的伤口。
谢征将额头压上她的眉心,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庞浮现温驯的笑意,“抱歉,让你久等了。”
温凉年的手指轻触他颈间结痂的刀疤,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臂,“很疼吗?石膏什幺时候能拆?”
谢征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耳垂,安抚道,“不是很疼,只是需要多修养,医生说再等个六个星期左右应该就能拆石膏了。”
温凉年蹙眉,“这次养伤你能休多久的假?”
“领导和俄罗斯军方那边特别批准给我四个月的假期养伤,主要得看伤势恢复得如何。”谢征说着,单手捧着她的脸仔细打量,轻笑一声,“长肉了,看着更有精神了。”
温凉年先前瘦得没几块肉,来到俄罗斯接受谢女士的调养照料后,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身上终于有了她这年纪应有的生机蓬勃。
温凉年凝视着他,小声问道,“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谢征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再度低头亲了亲她红润的唇珠,声音微哑,“我怎幺可能不喜欢你。”
无论她变成什幺样子,他都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