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5

周婷浑身脱力地瘫倒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急喘不停地擡起以肉眼可见的力度在颤动的双臂，再再再一次体会到心脏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刺激但不想再体会第四第五第六次。

吼—

丧尸眼见猎物脱口逃生，愤怒地在楼梯平台上抓挠着水泥墙面，不多会儿，干净的墙面上已然全是青灰色的痕迹，还挂着零星碎肉。

周婷平复着呼吸探出眼睛去看它们，视线相撞，丧尸们的反应愈发激烈，张大黑洞般的大嘴，露出里面腐臭的烂肉。

熟悉的恶臭扑面而来，她瞥了眼被自己放在楼梯平台上的木棍，皱眉躺了回去。

防身的东西没了，接下来去警局里面万一遇上了丧尸可怎幺办？眼下她真的是山穷水尽了，防身的用具和饱腹的东西一个都没有。

要是有幸存者知道她敢赤手空拳的在危险区域游荡，怕是会惊掉大牙，并且还会对她不顾性命安危的行为说教一番。

唉...

接下来的路估计会更难走了...

草率的决定、大胆的行为，周婷自己都为这不要命的行为感到惊讶，要是放在以前，各类危险性的游乐设施她都不敢去碰。

现在？

她敢说自己现在过山车都敢睁着眼睛坐。

胡思乱想了一番，她的心跳与体力慢慢恢复，撑起身体寻找起能够通往警局内部的门。

顶楼有两个硕大的水箱与中央空调的主机，周婷在其中走动，绕过空调主机，在右手边发现了一道印满血手印的红色窄门。

窄门虚掩，靠近锁孔的位置上有人类的指印，她看着，仿佛能看见意外降临后，活着的人冲进楼梯间爬上顶楼，恐惧地想拉开窄门钻上天台却被身后逼近的丧尸啃咬致死的血腥画面。

她甩甩脑袋，将那些可怕的画面甩出大脑。

她的手刚碰上窄门却又停下来。

假如他们没来得及逃，那幺是不是代表着丧尸化的他们还在警局的每一处游荡？

伸出的手指颤悠悠缩回，透过黢黑的缝隙，不禁联想到一些可怕的画面，一双双浑浊的眼睛还能流露出对新鲜血肉的疯狂。

‘丫头，来的路上注意安全，妈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小炒，来了之后多吃点。’

‘小婷，爸爸也买了不少你爱吃的水果和零食，回来了咱们仨好好聚一聚。’

父母在她临行前发来的语音消息还历历在耳，睁眼闭眼都是父母的脸庞，她摩挲着指腹，下一秒坚定地推开窄门。

楼梯间比起外面要更黑一些，除了头顶安装在拐角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散发着幽幽绿光外，一旦踏出，伸手都看不到手在哪儿。

周婷走得格外小心，靠近扶手向下望去，楼梯共有四层，从上往下看的话基本上看不到丁点儿光线，黑黢黢的。

她看着格外发怵，但转念想到父母，就算再怕也得壮着胆子走下去。

一层...

两层...

三层...

愈发浓郁的臭味熏得她头晕想吐，尤其在半封闭的楼梯间里，夏日的闷热将这股臭味‘发酵’得更奇怪难闻。

脚踩在地上，黏黏糊糊的触感从脚底窜到大脑，她受不住好奇，借用夏季单薄的衣服打开手机，微弱的光打在地上，当她看到满地鲜血、人类内脏和碎肉，胃里翻涌的胃酸直窜咽喉。

咕咚—

她实在怕自己呕吐的声音引来丧尸，忍住恶心将反上喉咙的胃酸吞了回去。

满地的碎肉让她无处落脚，脚尖滞在半空许久才寻到一个勉强能落脚的地方。

呼...

透过对面虚掩的楼梯间大门门缝里，警局办公厅的炽白灯光在忽闪，她悄默声地走近，整个人趴在门上往里窥视。

大厅很空，没有看到丧尸的踪迹。

眼珠转动，窥向另一侧通往审讯室的走廊以及每扇紧闭或半开的办公室门，灯光忽明忽暗，两道晃悠的身影闯入视野。

果然，警察局里有丧尸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周婷再一次歪过身体窥向右侧通往资料室与警察休息室的走廊，房门锁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丧尸的存在。

另外让她头疼的是，她没怎幺来过警局，所以不知道放置警察配枪的房间在哪儿。

她磨着牙根，将注意力集中在走到大厅中央的两只丧尸身上，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的制服，另外一个穿着勉强能看得出穿的是白色制服。

到底怎幺才能把它俩都...枪？

白色制服的警察腰后刚好别着一把通体漆黑的枪，周婷盯着那把枪，眼里流露的渴望与那盘旋在头顶等待腐肉的秃鹫没什幺两样。

啧，还是算了吧，从丧尸身上拿枪无异于虎口夺食，太危险，成功率也不高，还是乖乖地去他们生前的休息室看看吧，万一有呢？

她又在楼梯间里躲了会儿，等大厅里游荡的丧尸离开，她悄声地往右侧走廊尽头的员工休息室挪动。

头顶的光时好时坏，她不敢浪费太多时间与体力，等到了休息室门口，试着拧动把手，原本不足一提的门把转动的声音在紧张的氛围下被无限放大，每拧一下，她的头皮都会发麻，传来令人不适的感觉。

咔哒—

呼，终于开了。

小心拧了半天，休息室的门总算打开。

休息室很干净整洁，两张上下铺的铁床被子叠得很整齐，窗底下还有张小桌，上面放着两个水杯与打开的面包包装袋。

周婷锁上休息室的门，仔仔细细翻找起想要的东西，打开铁柜，里面挂着两件蓝色工装，挂着的衣服底下放着些小东西，她伸手去翻了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真的没有吗？

她郁闷得头疼，休息室里找不到的话，就要冒险去找配枪室...

她登时泄了气，靠墙叹息。

天要亡我吗？

余光下移，看到柜子底部上锁的抽屉，脑子里莫名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她鬼使神差地起身去窗下小桌的抽屉里翻找，半天找到一把很是小巧的钥匙，她心中一喜，满怀期待地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咔哒—

打开了！

拉开抽屉，里面果不其然整齐摆放着三把通体漆黑的手枪与三满匣的子弹。

她惊喜地瞪大眼睛，格外珍惜地将那三把枪拿起来瞧瞧。

枪体漆黑小巧，握在手里有些分量，周婷不敢贸然把玩，一是怕枪栓解了，万一开枪走火打到自己就完了；二是子弹珍贵，需要省着用，以免到时候遇到危险没有子弹防身。

最后...她还得要去学习一下怎幺开枪，不然拿到枪不会用，那也是白搭。

后面她索性在休息室睡下来，有床有被子，门上了锁也不怕外面的丧尸闯进来。

又是一夜无法安眠的夜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其缘由有两个，其一是现在正值盛夏，房间的温度如同巨大的蒸笼，翻个身都会热出一身汗；

其二是她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梦到丧尸冲进来，将她的身躯拆解，吃下五脏六腑。

她从床上坐起来，擡眼去看窗外寂静的深夜，病毒还未爆发的时候，这个点还能听见车轮碾过马路与年轻人夜晚出门时的欢笑声，现在，整个城市如同沉入深海，听不见任何活人的动静。

她靠墙拿出手枪，之前想着在手机里找找有没有教怎幺开枪的视频，但打开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早没了信号，视频软件根本打不开。

将手枪握在手里，想想还是学《行尸走肉》里的米琼恩做个简易武器，等天亮了就去附近的超市找找看有没有匕首，至于木棍，超市里应该会有。

放下手枪，她看着这两个黑黢黢的家伙，并没有想丢弃的想法，虽然不会，但要是日后遇到了不怀好意的幸存者，她还可以拿枪吓吓他们，以保自身安全。

“但愿明天一切顺利。”

她望向此时变得沉黑的夜空，阴云笼罩，窥不见半点月光与星光，想必明天的天气并不会特别好。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还是强迫自己入睡，自身体能本来就弱，要是熬夜，明天怕是更没有力气去寻找适合她的武器与饱腹的食物。

“睡吧睡吧...”

砰—

一声异响吵醒睡梦中人，她猛地惊醒，顺势望去发出声音的地方。

原来是一只秃鹫落在外面的窗台上，它不断扑腾的翅膀是制造出异响的罪魁祸首，她皱了皱眉，不喜欢秃鹫看着她时犹如在看一块腐肉，褐色的虹膜流露着贪婪。

这是把她当做了已经死去多时的腐肉了吗？

她动了动睡僵的四肢与脖颈，偶尔发出的咔咔声差点以为自己是年久失修的发条玩偶，齿轮与链条都在艰难地转动。

打开手机，已经是早上九点，距离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三天，她坐在床上，继续咒骂那该死的文森特，创造了如此可怕的病毒，短短三天的时间就让鲜活的生命成为腐败恐怖且食人的丧尸。

另外，今天的天气和她料想的一样，正下着大雨，被爆炸摧毁的高楼在雨幕里看不清轮廓，再看看那些丧尸，依旧步伐迟缓地在雨中晃荡。

她收好枪支弹药，用了些功夫从铁架床上取下一截铁棍，放在手里颠了颠，有点重量，比起木棍应该可以更容易地穿透丧尸大脑。

准备好武器，她绑紧长发，在门后做了几个深呼吸，选择好需要搜寻物资的超市方向，轻轻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