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影遍地,竹叶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此刻已到亥时,果不其然,桃花村内适时又响起了那男女交合的淫声。
虞年与应琢面对面在房里坐着,万分尴尬。
她坐在木桌前,不敢擡头看对面人,只能红着脖颈,假装很忙一样垂头抠手,弓着腰,头都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真的救命啊!
她现在真的有一种带老板来了情趣酒店的无力感啊!
虞年下午讲得欢脱,倒是忘了晚上还有这茬子事,村里人默认他俩是一对,便没想给应琢安排住所,直接让他歇在了虞年昨夜暂住的小屋里。
村里屋子都不大,属于一眼就能望到头,走几步就到了顶,桌子都只有一张,更不可能放两张床榻。
他二人如今都是凡人,不仅需进食,更需安宿。不久前村民们送来了晚饭,但虞年心中有疑不敢吃,刘翠就是在来了桃花村之后身体才出现的问题,所以一切都要万分小心。
她倒是心中思虑颇多,唯独忘了这夜间淫交的盛况。
本想晚上同应琢商量一下二人轮流守夜,不想刚坐下不久,耳边的声音就阵阵传来,起初能听出是远处一户,后来则一发不可收拾,到如今已是充斥着整座村庄。
她擡起眼帘,偷偷看向应琢,却不想二人视线正好相撞。
对面人薄唇紧抿,转眸看向面前的饭菜,“这饭里,有春药”,他声音淡淡,似是双耳不闻,丝毫不被周遭影响。
虞年闻言瞥向那飘香的四菜一汤,好像有些思绪开始渐渐明朗起来。
怪不得...原来你是这样的桃花村啊!
都说来这里求子、求姻缘百试百灵,那可不是吗,若是在同行二人日常食物中下了春药,没有灵气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甚至还找不到村子出口,这不就如瓮中捉鳖,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突然,系统又“叮”一声弹出面板,正一笔一划书写新的剧情:
【虞年看着面前的饭菜,突然明白了些什幺,所谓百试百灵不过都源自药物催情,可刘翠体内蛊种又源自哪里,桃花村还有更大的秘密正在等她探寻。】
【主线剧情三:五天内为刘翠找到解药(未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6%】
弄清了传闻的来源,也只推动了1点的剧情进度,虞年蹙眉,看来这村里不仅仅是给人下药这幺简单,刘翠体内的邪气,还有皮下被植入的蛊种,都是待解的问题。
还是得明日继续前去探查才是。
“师尊,你可觉得这村内有何异样”,虞年看向应琢,她白日里倒是在村里转了一圈,除了那些茅草屋被上了锁她进不去,其他地方倒真没看出什幺特殊之处。
“嗯,那草屋里应该有些东西”,应琢指尖在桌面轻敲几下,又道,“还有那条白河”。
虞年点了点头,心中赞同,她倒也从未见过浑白色的河流,看不见来源,更望不见尽头。可她进村前还专门查看过四周,并未见有河水流过,那白河仿若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那师尊——”
“叫阿琢”,应琢轻敲的手指一停,擡眸向她看来。
虞年小嘴微张,正欲说又无外人在,何必再那般唤他。也就是此时,她听见了屋外突然传过东西挪过的沙沙声,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有人在窗外!
虞年回眸,正好与应琢目光交汇。几十载的相处,无数次的外出游历,只需一个眼神,他二人片刻间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屋外,一人身着黑衣劲装,半蹲在窗前弓着腰身,正侧耳贴在墙头。
只听前一刻二人还在交谈,霎时安静几息后,里面女子突然打了个哈欠,声音悠悠慵懒道,“阿琢,我困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随她一句话,屋内火光骤灭。
那边厢男子才轻轻应了声,“嗯”。
随后便是二人走向塌边,床榻随着人躺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被褥翻滚,而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月色孤冷,墨色铺满天穹,虽已是夜半但桃花村内却烛火明亮,近半数人家都传来糜音阵阵。
屋外那人掀眼看着虞年二人漆黑无光的窗户,眉目间冷厉一闪而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窗棂上刻了一笔,悄然无声。
————
次日。
天边微细的白,渐渐洒满了整座桃花村,东方地平线泛起一丝丝粉红色的光亮,小心翼翼浸润着天幕。
虞年与应琢二人站在窗前,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那道刻痕。
前夜住进来后还专门绕着房子查看了边边角角,她确认这痕迹是昨晚之后出现的。
此刻她眉头微蹙,小脸泛着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眼下还泛着乌青,活像青天白日里爬出来的小鬼。
一旁应琢抿唇淡淡瞥她一眼,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昨夜二人为哄骗那人而早早睡下,虽是同床共枕,但其实中间隔了似有八丈远,唯一一床的被子,还被竖着堆起放在了两人中间。
虞年不想碰到他,应琢是不敢碰到她。
昨晚那淫叫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吵到睡不着不说,还一阵盖过一阵,应琢不想听,却又无法只能挨着。
他听见一旁虞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也没能睡着,最后甚至试着要把头塞进被褥里。应琢蹙眉听着身旁的动静,伸臂将她拽出,两手覆在她耳上,想以此为她隔去些噪音。
当时月光清浅,应琢看见小徒弟轻眨两下眼睫瞅着他,一双杏眼里写满了委屈,因为太久没睡觉,眼底都泛着红丝。
是了,她比自己早来一天,看她神情桃花村也应是早已有这种情况,虞年以凡人之躯,已是整整两夜未阖眼了。
一夜过去的极不安稳,二人都整夜未眠。
此刻,虞年站在窗前,已是疲惫不堪,眼皮像是灌了铅,一眨眼马上就会黏住,自穿到修真界之后,虞年是真的从未有此刻这幺累过。
她有些精神不济,神志都开始恍惚,但因为还要探查村内情况,还要完成任务,她现在算是空吊着一副躯体在硬撑。
应琢看虞年晃晃悠悠快要倒下,立马上前两步,大手一捞,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他衣抉一动,虞年已经被一团温热所包裹,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竹香,耳侧,是他皮肉之隔下清晰可闻的心跳。
似是突然被凉水兜头,虞年登时清醒过来!
直起身一把将他推开,用力过大甚至自己踉跄两步,神色中满是尴尬。
应琢只觉怀中的柔软一触即离,她一推却似利刃插入胸腔,痛到半晌都忘了呼吸。
只这一瞬,她就已经拒绝了自己千万遍。
到底为何,是他就不可以?
许久,应琢垂着眸子不敢看虞年,生怕看见对方眼中的厌恶,他喉头一动,十分晦涩一般道,“刻下痕迹的人,应当是个修士”
果不其然,虞年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她转头看向那道刻痕,歪头疑惑道,“修士?”
“嗯,凡人做不到这般流利,也刻不了这幺深”,他一手抚着床上刻痕,一边分析,“但这人修为不高,不然昨夜也不会被我们发现”。
虞年虽不清楚她这师尊到底抱了些什幺心思,但身为扶摇仙尊他的话还是可信的,更何况,应琢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
可这村内根本没有灵气,又怎会有修士?
难不成,那人身上带了什幺能留住修为的法器?
虞年心中思绪飞转,想这修士可能会是推动剧情的一个突破点,若是能将这人找出,说不定就能连枝带叶,将这村中秘密一起拔出。
于是带着目的,虞年与应琢在村中闲逛了一整天。
从村头到村尾,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只得到应琢一句,“这阵法的阵眼应当不在村内”。
他二人也想寻个时机,去查查那些草屋,却不想今日再去,那门口竟是守了不少村民。
这草屋座座不相连,大小不一,但都是由竹子和茅草搭成,奇怪的是都没有窗子,一看便知不是住人的地方。门上都挂着把巨大铁锁,四周还有土壤翻新过的痕迹。
虞年试着问能不能进去看看,却是被拦在门外,说里面是他桃花村的密宝,外人不得靠近。
见状,她也不敢再暴露自己的意图,只能带着应琢又回到了那白河边上,妇人和孩童们,仍在那里捶打着洗净的衣物。
应琢和虞年假意坐在一旁与他们聊天,实则是在观察旁边的河水。
她的师尊又主动当起了盛瓜子的托盘,有时看虞年不吃,还主动伸手喂两颗,动作愈发熟练。
闲谈间,虞年发现那河水浑浊不堪,涓涓而过皆是乳白色,似是被雾气蒙住一般,可一旁村民们却说着这水哪浑了,分明清澈见底,竟还声称自己站河边都能看见那河底游动的小鱼!
当时虞年与应琢相视一眼,没再多说什幺。
如此一天下来,探查仍是没什幺进展,倒是听了不少村民夸他们这一对是郎情妾意、天造之和。有个婆子甚至连成婚的日子都为他俩算好了,说是月中最合适,更符他二人八字,那阵子成婚二人便会长长久久、生死相依。
又是一天过去。
当夜回屋时,虞年因为找不到线索,晚上还要被迫听春歌,一副失望迷茫模样。她转头一瞥,旁边应琢倒是看起来精神抖擞,嘴角还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人该不是太久没睡,把脑子熬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