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七年过去,崔扶涯也十五了。
这七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拿到好东西,就送到李泰哥哥府里,她妈捏着她耳朵骂了她好几次,也打了十几下,她却始终不改。
嘴里还说着胡话:“李泰哥哥那幺漂亮的人,就应该享受这些东西,我是不配的。”
“去他妈的,你不配这些东西,谁配!老娘挣的钱都是你的。”
崔扶涯的妈妈,京城第一首富李鞠,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你别忘了,你的未婚夫可是武卫将军,你别粘着六王爷,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我家姑娘不知羞。”
“我更喜欢李泰哥哥嘛。”崔扶涯的脸贴在她娘脸上,不停蹭来蹭去,撒娇道,“我不想成亲,还是和那个黑熊精成亲。”
李鞠想到厉连城被晒成黑炭的脸,忍不住笑了,“小促狭鬼。”
“嫁给他有什幺不好的,他家缺钱,我家缺靠山,你要是嫁给六王爷,只能当个侧室。”
“我知道你当侧室都愿意,可你不想想上面愿意吗,要是上面愿意,六王爷也不至于十七了还没和人定亲。他这一辈子都注定和有钱有势的女孩联不上亲,只能娶个名声好听京官的穷女儿。”
“爹不就是穷京官吗,还有,我也不乐意当侧室。”崔扶涯心烦意乱,手指卷起自己的头发,坐到窗前吹风。
“可我富可敌国,你是我的独女,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又想到厉连城的几十房姬妾,李鞠叹了一口气,“嫁给谁,都苦了我儿,只有钱和权能护着你。”
“我给你定娃娃亲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家那幺快就发达了。”
被娘抓着看了一上午账本,崔扶涯心中万分郁闷,吃了午饭,她赶去王爷府,一进院子,就看到李泰哥哥和游千月姐姐在梨花树下练剑。
男的清俊,女的美艳,剑尖挑起一阵风,地上的绿叶随着剑锋飞动,又不断有绿叶被卷起来,连成一条绿丝带。
崔扶涯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完全不适合练武。
“要是我也像千月姐姐那幺优秀,会不会……”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索性靠着门,拼命睁大眼睛,想把这场景刻进脑子里。
一炷香后,两人收剑。李泰哥哥看到自己,只是颔首,然后咳嗽几声,转头看向千月姐姐,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游千月看到是崔扶涯来了,说:“你两聊,我去找师弟。”
她口中的师弟名叫言鹤,是和她一道来的,只是天赋没其他两人好,渐渐地疏远两人。
待游千月走后,崔扶涯扭扭捏捏走到李泰身边,小声说:“我早上送过来的东西,你看了吗?”
“我很喜欢。”
“你最喜欢其中什幺?”
崔扶涯脸红透了,她跟着娘亲学刺绣,绣了一块帕子,放在礼物中间。
“当然是其中一幅松鹤图,看上去是傅石老先生所画。”
李泰走近她,两人并肩走向院外的花园。
“崔妹妹为何不擡头看我?”
“风大怕迷了眼,才不敢擡头。”
现在的李泰已经和厉连城一样高,他穿着金色圆领袍,腰系金跨蹀躞带。有次崔扶涯在他府里乱逛,无意撞见他沐浴,才发现他看似瘦弱,实则精壮有力,像个武夫。
但是在外面,无论冬夏,李泰都会身披一件长袍,紧紧裹住自己,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
京城多聪明人,他们相信六王爷真的体弱多病,大抵是因为他苍白的肤色,比高山顶那一抹雪还白,还有他的五官,像是最顶级的画工用细毛笔勾勒出来的。
眉如远山,眼睛却是最锋利的剑,为了掩盖这份锋利,他经常直直看着某处,就显得呆呆的。
李泰轻笑一声,两人绕着花园走了两圈,还是没什幺话,直到崔扶涯腿酸了,才没忍住问:“那礼物里,还有什幺你觉得特别?”
李泰咳嗽几声,装成思索的样子,崔扶涯等了他一会,不见他答话,没忍住擡头看他,却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撞进李泰那褐色的眼眸中,崔扶涯只觉得身体软乎乎的。
“我想起来了。”李泰没忍住逗她,“里面还有个帕子,丑得可爱,我很喜欢。”
他从怀里把帕子掏出来,递给崔扶涯,说:“我在上面添了几针,你看看。”
原来的兰花图,后面加了几簇竹子,竹子好看自己的,兰花丑自己的,两个凑在一起还是难看。
“你还会绣花?”
崔扶涯抚摸那精致的绣面,又不敢太用力,怕把它摸坏了。
李泰只是柔柔看着她,两人又绕着湖又走了一圈,破了平时只能走五圈的记录,崔扶涯腿都快软成面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李泰哥哥,我们去凉亭坐一会吧。”
才刚坐下,就有婢女送来几样茶点,摆在亭内石桌上。崔扶涯家是巨富,什幺好吃的没吃过,只是王爷府里的点心厨子做的刚好都是她爱吃的,每次来都有新花样,让她欣喜万分。
一如往常,她吃完天就黑了,李泰哥哥让人送她回去,她打算第二天来早点。
只是门口不巧碰到她的未婚夫厉连城,现在的他身高八尺,更加气宇轩昂,看到她,他就皱眉:“你没事做吗?天天跑过来打扰王爷。”
“我……”
也是不巧,听闻厉连城打了败战回来,被陛下连降三级,在家从不见客,也是不巧,偏偏在这碰到他。
崔扶涯从小就怕他,他比自己亲爹还爹,每次看到她,都会皱眉训斥她。
想到这,崔扶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她知道这幺晚过来,两人肯定有要事相商,除了砸钱,自己也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