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花房

一想到要出门,金娴就觉得头大。

去沈欢言家还好,也就主要跟她聊天,见到的人也不会超过一个巴掌。但是去拍卖会那种公众场合,见到的人就太多了,全都是不认识的。就算沈欢言帮她挡着,她也得做做心理建设。

“唉。”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叹气。

“怎幺了?”沈欢言压低声音,“不让你去啊?闹别扭了?”

金娴说:“没事,我会去的。”

花戚梦年的钱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要多见几个人不相干的八卦闲人,给沈欢言找几个背锅的,回来才好直接跟戚梦年摊牌那个“流言”,问问他到底什幺时候结婚。

……以她的头脑根本藏不住事,昨天他几乎就快把她逼问开口了,顶不了几天的,速战速决才是保命良方。

“那到时候打扮打扮啊,我让造型师去你家。”沈欢言说,“你做做心理准备,大概率能在拍卖会上见着‘人’。”

“什幺?”金娴满心郁闷。

还需要她盛装打扮?她都恨不得带个口罩躲在墙角。

“……”沈欢言说,“你懂的,就那个,女主人公。”

流言中戚梦年的结婚对象。沈欢言没见过,但是已经将此人视为眼中钉了。

金娴心情更差了,挂了沈欢言的电话,下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戚梦年给她发了两次消息。

【起来了?】

她一看就知道厨师又给戚梦年发消息了。不想回复,她低着头继续猛吃。

他过了一会又发:【下次先起床吃点东西再继续睡。总这样子,对胃不好。】

管得真宽。

金娴面无表情给他发了个“哦”。

有的时候她也感叹,强者就是哪方面能力都很强,精力极其充沛,戚梦年每天就睡几个小时,工作状态照样远胜过旁人,中午有时间锻炼身体,晚上回家折腾她,工作缝隙还能抽空给她当爹,教育她饮食要规律。

恐怖如斯,佩服至极。

吃饱之后血液流到胃里,金娴又开始困了。

她到玻璃花房里晒太阳,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平板里放着热播剧的片头曲,她玩手机。

空气里有各种花的香气,月季香淡,百合最浓,好像还有水仙……

剧里女主角初登场,说着台词:“你是谁?”

这台词没什幺不平常的,但金娴忽然坐直身,眼睛看向小小的屏幕。这声音太耳熟了——这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不过很快因为语气的差别,这微妙的相似渐渐消失,差异变得明显。她看着屏幕上女演员冷漠的表情,记住了她的名字。

洛歆。

一番大女主,前途光明。

这剧确实好看,剧情在线,打戏精彩,金娴看着看着都忘了糟心的杂事,一低头一擡头,灯亮了。

晚上九点四十,戚梦年回到家,皱眉:“晚餐她还没吃?”

想想她三点多才吃完午饭,不饿也正常,他又改口:“……热杯牛奶,我端过去。”

与戚梦年之前居住的房子相比,湖墅金屋面积大太多了。

买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好了现在的生活。

金娴一天到晚都在家呆着,之前房子太粗糙,没处坐,她就只能在床上躺着,或者偶尔走几步换到沙发上,她的运动量太小,窗外景色也乱糟糟,长期下来对身体不好。

换到这里,她就有地方去了。每天她起床之后,得下楼才能吃到饭,吃完饭可以走楼梯去地下的影音游戏室呆呆,偶尔去瑜伽室晃一晃,想晒太阳看景能去楼顶玻璃花房,想吹风从后院出去,走不远就是湖边,没人打扰,每天她至少能走个一两千步,心情也会变好。

但结果就是找她不太容易。

如果她没睡,就会随机出现在房子的任何一个地方……像不知道钻在哪里玩的猫。

戚梦年端着热牛奶上了两层楼,听见电视剧外放的声音了。

头顶的玻璃花房灯火通明,透过楼梯的空隙,被玻璃门折射的光芒璀璨地零落下来,在楼梯上洒下一块块耀眼明亮的光斑,也照在他的肩上。

他下意识按了一下领口的领带,不知道自己这一天忙乱过后,是不是变得满身尘土、狼狈不堪了。

最后几级台阶,他加快脚步。

金娴面朝窗外半躺在躺椅上,腰线凹下去,乌黑长发飘飘荡荡,香槟色晨袍下摆露出的一截小腿白得晃眼,自在地晃来晃去。

她像是住在装满了鲜花的水晶球里,洁净、温暖、芬芳。

“叮铃——”

风铃响。

金娴满脑子剧情,眼睛亮晶晶地回过头:“你回来了?”

今天怎幺有点早。她还没看尽兴呢。

男人身上还没换下西装,黑压压地进入了花房,檀香味混进花香,他垂眸把牛奶递给她:“今天不忙。”

牛奶杯被塞到她手里,指腹相触,他的手指很暖,蹭得她有点痒。

——上一天班真可怜,辛苦了。其实应该像以前一样,抱他一下。

照例搂住他的腰,把脸全都埋在他的腹肌上,嗅闻他身上令人感到安全的檀香……她仰头对上他凝视的眼睛,他正无声地俯视着她。

“大胆狂徒!”剧里男二大喝一声。

金娴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牛奶晃荡,险些泼出去,她赶紧低头喝一大口。

……差点把他是个坏蛋的事忘了。

“唉。”他轻声叹息,擡起手,摸了一下她的发梢。

还闹脾气呢。

凉而软的发丝从他指尖滑落,他屈了一下指尖,又克制住,道:“下去吃饭吧。”

“唔。”她咕咚咕咚喝着牛奶应声。一口喝干,她倚在躺椅上,嘴角沾了乳白的奶渍。

戚梦年一直看着她,喉结一动,稍稍弯腰。

“……干什幺?”她往躺椅上后仰,拉开距离,自己粗鲁地用手背抹干净。

鲜润的唇瓣上只剩下一点湿润的光。

他直起身,伸出手,掩饰那点微不可查的失望:“我拉你起来。”

听起来还算老实。金娴正好也躺麻了,她双脚垂下去踩上拖鞋,把手递给他。

他不动声色,指腹在她沾了牛奶的手背上轻轻擦一下。

辗转,暧昧,湿润,轻如羽毛。不经意间,她看到他手背上全是红印子。

昨晚弄那破珠子时她不小心抓的。

——他在撩拨她。

金娴指尖一缩,假装没看到,匆匆抛出清白的话题:“那个——我后天要去拍卖会。”

他微顿:“后天?”

“我跟沈欢言去。”她道,“约好了。”

握着她的手轻轻收紧,他唇角一扬,温柔道:“那幺多人,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金娴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是往常,有戚梦年这个安全护盾自然她求之不得,够安全。但是她这次是有目的的!她都准备好了回来就要跟戚梦年对峙吵架。

她劝他:“不用了,我们两个就随便看看,你忙工作吧!”

“阿娴。”他叹息,“带上我,让他们安排一个包厢,没人能看得到你,不好吗?”

还是说,又要背着他干什幺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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