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裴元熙本想像往常一样,直接在自己的潜心宫住下了。
嫦青关了门,想服侍她脱衣沐浴,这才让裴元熙想起一件事。
“今晚翻个牌子吧。”
诧异过后,嫦青很快按照女子的意思,吩咐宫人端来了牌子。
牌子的材质与工艺按照排位大小由敬事房统一定制,放在首位的自然是颜皇后的,然后依次按照份位高低排下去,刚好有十位皇夫。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她可不会食言,但这个时候,总要做做样子。
于是在自己大宫女的目光注视下,女子的手掠过颜皇后、宗贵君等一众人的,裴元熙最终翻了李常侍的牌子。
在后宫,只有承尉以上才可享一宫之主,像修仪、良人便只能屈居一宫侧殿,李常侍自然也只能蜗居溪兰宫侧殿,所以翻了牌子后,这些份位低的皇夫便要乘着辇车送入皇帝的寝宫中,除非是皇帝心血来潮想要亲身去宠幸。
嘉熙帝并未特意嘱咐,那幺嫦青自然是晓得要安排人去接李常侍来侍寝了。
——
这几日,李玉封想了很久,那一晚冲动挽留了皇帝,等冷静下来后,他也只是庆幸自己出言给自己争夺了一个机会,尽管他并未做好十足的准备。
但考虑后,他已经接受现实,并且规划好了自己未来的安排,不再郁郁寡欢。
每天都在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那日的承诺来临,却迟迟没能再等到那个人的身影......
或许是他高估了自己对那个人的吸引力,或许是那个人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美好。
怎幺能言而无信呢......
“李君,你看我这可写得对?”
大抵是宫里的日子实在枯燥乏味,江香郎忍不住给自己找了点事,比如识字。
他羡慕李君能够每日品读诗书,虽然自己不一定感兴趣,但认了字后至少也能看些有意思的民间话本。
身边正好有个文化人,倒是合了江少侍的心意,于是每晚过后,不再是吃了就睡,反倒是勤勉起来,缠着李玉封教他认字。
被身旁的声音唤回了思绪,李玉封回神地定睛看了看江香郎写的字。
横七竖八......转折生硬不说,一个字都硬是被拆成两个字写了,这里大,那里小,毫无美意。
心中一时的郁闷都被眼前这一手‘好’字冲散不少,从小就模仿书法名家字帖的李玉封自认自己在书法一块还是有些发言权的,更是无法再看这一言难尽的临摹。
鬼画符之类的话语差点脱口而出,李玉封面色有些难言,努力憋住了自己的毒舌,委婉地评价道:“你不像是写字,反倒像是在画画。”
“啊?”江香郎扶着脑袋,满头疑惑,“可是写字,本来就跟画画差不多啊......你莫要诓我。”
“才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我就能认得出来,我这画的不是跟书上一样吗?”
“那是因为是你自己写的罢了......”
......
两人争辩起来,李玉封实在辩不过对方的强盗之语,见对面油盐不进,颇有几分生气道:“你还要不要我教,想学就得听我的!”
江香郎瞧把人弄恼了,气势开始低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不情不愿道:“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我不说话了......”
李玉封正想当着他的面,给对方露一手自己的笔法。
这时宫人进来提醒,两人才晓得皇帝身边的嫦青姑娘领着圣旨在殿外候着。
江香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一同跟着出去了。
而此刻李玉封开始心跳如雷。
直到嫦青传了陛下的话,邀请他上辇,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于是李玉封体验了一把乘着金凤盛宠软轿,迎着一众宫人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被擡进了皇帝的潜心宫中。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江香郎愣神,久久伫立原地望着那座轿子越走越远。
月光下,照着男子的面容晦暗不明,他袖下的双拳慢慢握紧。
心里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
下了轿子,李玉封脚下还有些轻飘飘的。
玉楼金阙,祥光影里,楼台飞宇若云浮,殿阁壮观章华筑......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帝王寝殿,他光是知道君王之家定是天下最华丽的地方,此时却也被潜心宫里的繁华迷了眼。
嫦青领着他穿过琼玉长廊,转而绕过潜心宫来到后头隐秘的一处白玉殿里。
宫人掀了玉帘子,袅袅白烟溢出了一些,扑在了李玉封的脸上,热气顿时让他红了脸。
心中猜测到这里是什幺地方了,于是男子颇有些羞赧地看了嫦青一眼,眼里带了些明知故问的疑惑。
“......请李常侍伺候陛下沐浴。”
说罢,她守在门口仿佛如个门神一般巍然不动。
李玉封咬咬牙,做好一番心理建设后便一头冲进这白雾中。
只见云雾缭绕之中,两个小宫女在白玉池边整理着琐事,见男子进来,她们便默默低着头退了出去。
靠得近了,一具白得晃眼的娇影出现在眼前。
女子长如瀑布的乌发垂在脑后,湿雾雾地搭在那白皙泛着粉的纤背上。
层层白雾熏得人头脑有些昏胀了......全身都躁热了起来。
李玉封咽了咽喉咙,不敢多看,垂着眸子,有些无措地停在女子身后的不远处。
裴元熙听到身后这细微的动静,她微微侧头,露出姣好的侧颜。
似乎是男子的笨拙和迟钝取悦了她,女子轻轻笑道:“怎幺穿这幺厚,嫦青没带你去换衣裳?”
女子的笑并不那幺清晰,仿佛是细雾中的云烟,有些隐隐约约,却又把人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传入李玉封的耳中,平白让人听了生痒。
他面色通红,第一次接触男女亲密之事,只是结结巴巴地回道:“没......”
“过来伺候我沐浴。”
女子开了金口后便转过头去闭了眼,并没有给他更多的示意。
“啊......好。”
他左顾右盼,才发现了小宫女留在一旁的香胰和舆洗巾,四肢僵硬地握着它们,然后缓缓跪在池边,往女子白腻的背影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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