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敲门,得到允许走进方宴清办公室后,只觉得这三百多平的总裁办公室都装不下这对夫妻了,这样宽阔的空间里的空气却异常沉闷。
池念坐在沙发上,垂眸盯着平板,可那平板根本没解锁屏幕。
方宴清则坐在办公桌上,一贯的面沉如水,嘴角绷着不怒自威,眸色晦暗如海。
值得注意的是,池念来时穿着丝袜,现在是光着腿的。
方宴清的着装还很整齐……
诡异,十分诡异。
安冉搞不懂上午还在走廊里亲吻杀狗的夫妻,怎幺转眼就变得像牛郎和织女,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有一条银河那幺遥远。
这是把人领到办公室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是性生活不愉快吗?
根据那消失不见的丝袜,安冉得出这个答案。
但她又总觉得不能够。
老实说,方宴清那张如江苏车牌又苏又A的脸,只是在性交时擡眼看看就能爽到了。
再不济让他用手指也行啊,骨节分明又细又长,关节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安冉脑海中飘过无数猜测,困惑地将手中的报表递给方宴清。
男人垂眸仔细翻看了几页,直接将文件扔回桌面上:“拿回去重做。”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老同学,或是因为她曾亲自帮方宴清擦干净手上的血污,消灭罪证,共事这幺多年,方宴清极少对安冉发脾气,导致安冉当场懵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办公室了,好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方宴清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把文件拿回来,翻到第四页:“上个月办公项目维修占比210.9%?怎幺,在修航母?”
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最低级的错误,安冉嘴角抽搐,悻悻地拿回文件。
临出门前,看到池念前面的桌子前空无一物,她好心地问池念要不要喝咖啡或是茶。
池念轻声反问:“咖啡不想喝,有拉菲吗?”
安冉还没说话,方宴清没好气地回呛道:“我看你像拉菲,酒蒙子啊你是,在哪都能喝?”
得了得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安冉迅速走出办公室。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是方宴清的事业粉。
她担心等会控制不住自己,把文件扔到方宴清头上,要他清醒,还是搞事业的他更有魅力。瞅瞅他现在那样,妥妥一深闺怨男。
·
硕大的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安静。
方宴清时不时地偷摸打量着池念,他心里憋着一团猛烈燃烧的火焰,正在煎熬着过去和现在的自己。
不作为,自作聪明的自己。
如果他能把喜欢先说出口,抢占先机,也许后来池念就不会爱上方宇泽,故事的走向会完全不同。
十几岁的方宴清到底在想什幺?
是从小被父母灌输的“不配得”感在作祟吗?
是如果他不能成为方氏的继承人,如果他不能成为强大无所不能的人,那幺他就不配拥有池念吗?
像刑警办案,方宴清不得不用全新的目光审视过去,不愿放过回忆里的细枝末节,反复拉扯进度条,将一帧一帧的记忆从脑海中掠过。
然后他发现,似乎从他见到方宇泽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窥见了天机——
他从方宇泽身上嗅到了与池念同样天真纯粹的、爱情主义的气息。
弟弟是善良柔软的,是阳光真挚的,是勇敢无畏的。
他预感到,这个弟弟迟早凭借这些优秀的品质,和池念互相吸引。
也只有他和她,才会像池念喜欢的童话故事,配得到真爱的祝福。
而他,他方宴清是冷漠枯燥的,是迷惘无助的,他思虑太多,他不会取舍。
不止是关于池念,哪怕是在人生的战役中,如果将弟弟放在对手的位置上,方宴清都注定不战而败。
……
火势蔓延,方宴清气着,可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池念声音从沙发那传来:“你有什幺可气的?冲安冉发什幺脾气?你有航母让人修吗?我本来就是酒蒙子,你要是不想和我过,随时可以离婚。”
方宴清为自己辩解:“我认识安冉九年了,很少对她发脾气。我更没有不想和你过。你能不能别总是把离婚挂嘴边?谁结婚是为了离婚啊?”
他句句有回应,但他正在怨着自己,反思自己,以至于每句话听起来都不怎幺好听。
池念也跟着阴阳怪气:“哦?是吗?确实,安冉风情万种的。搁我,我也不舍得对她发脾气。是我吃饱了撑得,是我闲着没事,结婚就是为了离婚的,为了给政府工作人员增加工作量的。嫁给自己死去爱人的哥哥,听听,这事多好听。”
她将方宇泽称为爱人,他好好的一大活人坐在这她视而不见,他们才是法律认可的夫妻,方宴清委屈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池:“那你是什幺意思?”
方:“我什幺意思都没有。”
池:“你确实没意思。”
方:“那谁有意思?”
两个人你来我往,云里雾里的,像两只剑拔弩张的斗鸡斗了半天嘴。接着却又都不说话了,空气又恢复安静了。
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方宴清走到池念面前,把平板从她手里抽出来,直接扼住她的腕子,举高,用单手桎梏住,压在沙发上,俯身亲吻她的唇。
池念别过脸,不给他亲。
他锲而不舍地去追去吻。
望着池念坚硬的表情,方宴清的心都碎得稀巴烂了。
他埋头在她的肩窝里,用头发顶蹭她的脸颊:“宝宝,是我不好,我他妈就是个大傻缺,是我吃饱了撑得,闲得蛋疼,没事找事,是我自作自受。”
“我们兄弟俩凑不出一个脑子,我们都该珍惜你的。”方宴清说。
“你说你自己就行了,拉踩方宇泽做什幺?”
“好,好,是我人身却长了个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