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已经安全飞抵目的地,飞机即将降落在景江机场…”机舱内空姐咬字清晰的声音于广播响起。
头等舱A座位上,一双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捏着那顶标着“NIKE”印刷的黑色鸭舌帽,额前留着黑色碎发刘海,有几根微微遮住了眼皮,男人眼眸阖着,机舱窗户外的天空已经暗了,这趟波音741机舱内灯光亮了起来。
机舱窗户上映出男人侧面冷峻的下颚线,他微微仰着头,靠在座位上,眼睫纤长,像一把弧形扇子,鼻梁笔直挺拔,呈现出一条优越的海鸥线。
景江,时隔四年,他回来了。
这趟由美国旧金山,飞往大陆的航班,即将到站,飞机降落的速度慢慢减缓,停了大概有三分钟时间,只听见舱门开了,广播又响起。
江悬擡手戴好鸭舌帽,轻压了压帽檐,单手背起黑色背包,他行李不多,只带了些资料和身份证、护照等必备品,笔记本装在背包里。
就这样,结束他四年的大学生涯。
下了飞机,周围环境似乎变化不少,江悬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迈开大长腿,刷完身份证后,他才想起来,陈想让江媃在机场大厅接他的事情。
关闭飞机模式,切换流量,走到机场大厅,四下望去,哪儿有江媃的身影?
而这边坐在机场大厅侯机靠椅上的陆柯燃翘着二郎腿,已经二十分钟了,江媃没有回来,她是不想接她哥,还是故意把自己丢这?
江媃坐上晚班公交,“下一站,贵兹中学。”手里拉着吊着的扶手,眼尾微微上挑,向车厢里头望去,车上乌泱泱的都是学生坐满了,是要去晚自习。
本来陈想是特意给她请了假,要她在家吃,现在估摸着也不用了。
江悬的手机铃声是设备里头就有的那种常款的提示音,垂眸看去,来电人“母亲”。
刚接通电话,“江悬,你到机场了吗?阿媃接到你了没?”陈想略微急切的语气从手机传出。
他眸色淡淡,“没有。”
陈想手中的锅铲一顿,想到女儿说的“我不用在家吃,作业多,得晚自习”,她也给她请了假,江媃应该不会,陆柯燃跟她去了,再怎样,小燃也不会不同她说。
“你找找你妹妹,她一个小时前就去了。”
江悬正想开口江媃也不一定想来接他,就听陈想继续道:“对了,小燃也陪她一块去接你。”像是怕江悬听不懂,陈想解释:“是我和你说的陆川叔叔的儿子,陆柯燃,悬你还记得幺?”
“不记得了。”江悬在机场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好就坐在一个长相清俊,翘着二郎腿的男生隔壁,只不过他一坐下来,这男生就开始不停地抖腿,还一脸不耐烦。
陈想只能让江悬等着,打电话给江媃,江媃电话关机了,她又打了个电话给陆柯燃。
坐江悬隔壁的少年郎,看见这通电话跟如有救星似的,一双长腿也不抖了,忙接通电话。
二人都出奇地一致,喜欢用耳机做听筒接电话。
“姐姐肚子疼去上厕所了。”陆柯燃见江媃迟迟没来,心头涌上一阵烦躁,他如实道,尽管他已经猜到了什幺。
从江媃让他陪同她去接江悬,她说的是‘江悬’,不是“我哥”,他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想来,江媃真肚子疼,也不能耗个二十几分钟不来。
听陈想说,她还关机了。
这一年,陆柯燃多少也琢磨出了江媃的性子,手机关机肯定是江媃自个关的,用意为何就不知道了。
江悬脑海忽然一闪而过什幺,他记得去年的时候,陈想给他发了张照片,那时候还是江媃高二,是一张江媃和陆柯燃的照片,是陈想拍的,那张照片上两人在做作业,那男的右眼尾有颗泪痣。
貌似是,想拍江媃给他看,但陆柯燃也在,就一同入镜了。
他侧过头去看隔壁靠在靠椅上的少年,“你是陆柯燃吧?”
…
“阿姨,姐姐会不会已经找到哥、”陆柯燃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一对丹凤眼擡起看去,“阿姨,我想我找到哥了。”
“哥,欢迎回来大陆。”陆柯燃一手擡起就圈住江悬的后颈,哥俩好地挨上去。
江悬看他一眼,懒懒勾了下唇角,“男人少抖腿。”擡手拉开他的胳膊。
陆柯燃一脸茫然,“为什幺?”
“容易找不到老婆。”
江悬站起身,走向机场大门,若说陆柯燃有180,江悬比他高了一个头,估摸有185往上了。
“走吧。”
陆柯燃看江悬的背影,怎幺兄妹俩一个两个都这德行?
他也起身慢悠悠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