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她去找两兄妹换肯定也是不可能的,千禾只当收个垫脚石,塞到了空间。
陈季让那原先的小厮送她上楼,被她婉拒了。
千禾只是第一次以人形来到肖氏,却不是真的不认识路,反而当年爹爹除了王府,来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拍卖行。
她熟门熟路到了三楼,这时候拍卖也已经开场。一楼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二楼门票贵很多,人也少。三楼则几乎是两三人一个房间了。
千禾打开包厢的门,里面果然还是熟悉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动。入目第一眼就是一片巨大的橘红色绒地毯,上面是一把摇椅,一张茶桌,摆好了时令蔬果与茶水。
一面墙被凿穿,做上护栏。很轻易能俯视到拍卖台。侧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边框已经泛黄——是他画的。
她一进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男人会笑着朝她招手,带她回家。
千禾一阵恍惚,下意识蜷缩到摇椅上,但硌在小腿的扶手提醒她。虚影终究是虚影。东里秋已经不在了,她的身下不会再有那双温热的腿。
东里秋的身体很不好,总要靠丹药吊着命。但如何汇聚那幺多丹药呢?这才有了肖氏。
他对此十分珍惜,楼层的布局,陈季的人选也都是他精挑细选,保留至今。
但千禾知道,对于他而言,其实拍卖行最大的作用反而是集结那些平时难得一见的修仙者,听听他们的故事,算是补全他幼年的一个神仙梦吧。
她那时候才刚刚有了固定的意识,每天就窝在他怀里看他画着一幅又一幅的画,耳边有时候是他的“禾禾”,有时候是台下的嘈杂,毛笔划过画卷总是带着沙哑。
他常说自己是全天下最没用的王爷,所以养的小猫也那幺没用,连找主子都只能找个短命鬼,从来也不知道逃跑。
“爹爹……”
千禾闭上眼,假装他的温度依然留在自己身边。木头传递着凉意,像一种道别。
她的主人死了,她却不能跟着去。
一整天的辗转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还是这十年的疲惫?
女孩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困意袭来,衣裙慢慢晕出金光,像试图裹住太阳的糖纸,露出里面的流心。
如果有外人看见这一幕,只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妖身来。
不对,我这是……
好在紧急关头,千禾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透明。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前兆——法力透支,她要回到猫身了。她浑身一热,刮出最后一点力气,稳住泄漏的妖气和肉身。
没想到就在此刻,门砰地被撞开,露出几道白影,打破屋内的寂静。
“我就知道!”
千禾循声看去,带头的不是刚才的茂独还能是谁,他眯眼爆呵一声。
“你是妖!”
“什幺妖?”
她故作镇定看着门口三人,却没料到话音未落,茂独已经带头甩出鞭子朝她挥来。
原来他一直在门外偷窥她。
千禾一个闪身飞速躲开,欲跳下楼逃跑。没想到茂独那一击未中,很快又出下一手,正好甩向墙上的画,女子本来都到了栏杆边,只能回身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这两下说时迟,那时快。后面两个男子紧跟着也放出了各自的法器。
女子手中也是金光一闪,巨幅空白画卷“哗”一声展开,立刻挡在了她身前。千禾乘机将墙上的画摘下放到空间,没了后顾之忧,即刻飞身下楼。
三个白衣见势也跳出跟上。
下面人只见四道身影接连从三楼跳下,不知何人留下一句。
“妖孽莫跑!”
接着又追逐着跑开。
千禾本体是猫妖,本来夜间的速度应该是远胜于他们的,但败就败在她此刻本身已经力竭,又强行挨了一击。
一路跑一路还要躲开他们的攻击,不知道什幺时候就被追到了一个陌生的山头。女子此时已经是浑身伤口,血染长裙。若非有些微的月光还能为她补充点体力,早就跑不动了。
清脆的声音满是愤恨与不解,喘息着从风中传来。
“我和你们有什幺仇怨?便非要我死不可?”
风声乍停。
“哎呀,师父我们错啦!”
千禾闻言回过头,哪知迎面便是茂独早有准备的一鞭,正正好好扫过她的眼睛。
“啪。”
这一鞭哪有收力,女子眼睛顿时如同被火烧杀一样,热辣辣再难以睁开。她于是看不见路,砰地撞到树上,连着在地上翻滚几圈。
“唔——”
“哪有什幺仇怨,只不过是斩妖除魔分内事罢了。”
看准她无法再逃,一道道法力接二连三砸在她的身上,茂独的声音就在耳边,很是大义。
好一个斩妖除魔分内事。
女子躲闪着逃不开,被一鞭抽到背后,又吐出一口血,已然没有反抗的余力。黑色的瞳孔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被金色取代,却是一片死水。
她擡头“看”他们,眼底里却是东里秋的样子。
“金眸?不对啊师兄。她身上……好像是仙气。”
“废物,我说她是妖她就是妖!”茂独骂道,“这妮子身上可不少好东西。”
脚步声逐渐靠近,千禾被粗暴掐住脖子,那个藏着的骨牌被一只陌生的手捻起。
“真的是好重的仙气,‘灯南’……这是什幺法器吗?”
那男子试探着对骨牌一用力,想看看它会不会碎开。
没想到就在他用力的一瞬间,一道极其强悍的法力顿时从骨牌中爆发出来,直击他们三人,拽着骨牌的男子直接被拦腰打断,尸体断成两截飞出去。
茂独再回头,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千禾本来都认命了,哪知听见一声惊叫,四周的灵力忽然暴涨,无声滋润着她的伤口。
她竟然被直接传回了神仙洞?
侧耳是细微的水流声,奇怪的寒气氤氲缭绕。
好冷……这是哪?
她摸索着向前探了一步,却看不见自己脚下就是池水。
“扑通。”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