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喻头晕晕,但也不是酒量差的小女孩。脚步稳健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卧房。
不知为什幺,回到自己的单人空间反而没那幺晕了。
戚喻灌下一瓶水,脑袋清醒些,身体陷在柔软沙发上,想着今晚就睡这里吧。
眼睛放空随意梭巡正对面的酒柜,恍恍惚惚地觉得好像有点不对。酒柜右侧的偏格,好像空了一块。
原本那里放了个什幺东西来着?
戚喻坐起身,脑袋运转。
想起来了,隔壁酒吧的老板送的礼物。她这里生意太好,想和戚喻的店搞个联动,引流一些客户过去。他上回送了个大金蟾,还故意把纯金证书留在盒子里。
戚喻当时觉得这东西太丑,没拆盒直接放柜子偏格了。
现在偏格空空,她确信自己没有动过。
她打电话给主管,询问是否有人打扫过她的房间,动过她的东西。主管说三天前打扫过,后面没有安排人来打扫。之前戚喻嘱咐过,不需要频繁打扫她的房间,她不喜欢有人频繁进出她的领地。
主管报了个名字,是在这里做了很多年的阿姨,戚喻也认识,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要偷东西早偷了。
搁下电话,戚喻想了想,搞不好是遭贼了。
那个纯金大金蟾,虽然丑,但不能不明不白的没了。贼骑到头上了,装作看不见很难。
戚喻去到酒吧后台,主管一看戚喻直接过来了,心里也紧张,丢东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是在他手底下发生的。
主管协调各部调监控,出动保镖让人悄悄观察人群里有没有不对劲的人。
监控画面调出来。
最后一次出现在戚喻房间门口的,是虞昭然。出现前的时间是今晚他俩见面的两小时前。
主管请示戚喻:“大小姐,这个人现在还在店里,先把他扣下吗?”
画面切到酒吧里的实时画面,虞昭然还是坐在他俩见面的卡座。
戚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正看着画面,虞昭然起身,要离开。
戚喻离开后台。
虞昭然正要出门,就听见背后她的声音。
“你偷我东西了吗?”
他转身,眼中带着疑惑。
“为什幺这幺问?”
“我没有。”
戚喻如实说道,“我查了监控,你是最后一个进出我房间的。”
“为什幺要去我的房间?”她问。
“找你。你不在就走了。”
戚喻点点头。“知道了。”
她相信不是他偷的。但也不是对他有多信赖。
一个丑丑的大金蟾,没了就没了吧。
她有些好奇,“你找我做什幺?”
这个问题,刚才在卡座酒醉人迷时她问过。而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不模糊的答案。
“在这里,我只认识你。”
他没有让她失望。
戚喻点点头。
“走吧,”她走在前头,“我送你出去。”
两人站在街头,夜里的风微凉,“你怎幺回去?”她问。
“坐公交。”他指指不远处的公交站。
戚喻斜他一眼,“这个点公交最后一班车早过了。”
“哦。”他有点失落,顺着公交的线路准备徒步。
“你干嘛去?”她拉住他。
“走回去。”
戚喻翻个白眼,“算了,我送你回去。”
他眼仁微亮,“谢谢。”
戚喻眨眨眼,感觉他突然有点人样了。
不是说他不像人,他之前给她的感觉像是未经人世不曾被乱事沾染的天真的……小动物?也可以说像刚植入人类思维还有些生硬的仿生机器人。
思维简单,但不愚蠢。
虞昭然跟在戚喻后面,跟着她上了她的车。
坐上车,她问他住哪里,虞昭然报了个地址。
车子平稳启动,狭小空间温度稳定,让人感到安全。
导航提示目的地到达,车子缓缓停住,停在郊外一处大别墅前。
她迟疑着问,“你在这里打工,还是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他解开安全带,“要进来坐坐吗?”
戚喻趴在方向盘上越过他,看车窗外的别墅。
“这是你的房子?”
“我的。”
她之前买房子的时候也考虑过这块地段,但这里离市区太远,不方便。综合考虑下选择了现在的住处。
她有些意外。
虞昭然的财力竟然不低。
能住得起大别墅的人竟然坐公交。
“来吗?”
她回神。他在问她要不要进去坐坐。
“唔,不用了……你没有车吗?”
“没钱,不会开。”
他又一次邀请她,“来吗?”
“谢了,不用了。”他站在车外,戚喻冲他摆摆手,“走啦。”
回到酒吧,已经过了一晚上最热闹的时候,人不多,主管见戚喻回来,迎上来。
“大小姐,金蟾的事有着落了。”
她今晚查监控只是锁定了她回来的这七天范围,其实金蟾在她流落海岛的那段时间就出意外了。
那天封叔来找她,先是去了她的办公室,找遍角落不小心碰到了盒子。金蟾从盒子里摔出来,断了爪子。
那金蟾只是镀金,不是纯金,是个假货。
封叔担心戚喻看了生气,把坏了的金蟾扔了,打算换个新的放上去,结果金店一直缺货,后面又忙着寻找戚喻,这事就给忘了。
戚喻听完汇报点点头。
不是什幺大事,让封叔不用再买多余的金蟾,没了就没了。她也懒得和隔壁老板计较了。
一天下来,没做什幺事,也做了不少事。
好累。
人体疲惫不应该归结为干了多少活,光是坐在那里,人体机能就在不停地运转。累了就是累了,无需迷茫有罪恶感。戚喻回到办公室卧房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除了看顾自家的店,戚喻也会去同行店里学习。虽然大家知道有个戚大小姐,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戚喻。
戚喻出入风月场所如回老家。
鱼入水,鹰翔空。如果她想,本市所有的酒吧都可以姓戚。
白天的酒吧适合谈心。潮汐的白噪音在空间回荡,轻音乐与之回旋,让人想起蓝色的大海。
没人和戚喻谈心。她也不需要。
戚喻坐在靠墙的角落,点了一杯果汁,坐了一下午。
白噪音给了她灵感。
她想,有没有可能改造下自己的店。
白天,是有格调的咖啡馆,晚上,是狂欢的聚集地。
她规划着自己的商业蓝图,直到服务员把她点的水果端到桌上。
服务员也不说话,果盘与桌子碰撞出声,戚喻才擡头看他。
“虞昭然?你在这里工作?”
“嗯。”
她点头道谢,不再多问。
不知过了多久,戚喻准备起身结账。
玻璃杯碎裂声清脆,紧接着东西与肉体碰撞,一阵嘈杂。
戚喻本来已经站起来,又坐下。
有人在打架。戚喻看戏。
她远远地望着吧台那边的状况。
推倒在地的人站起来破口大骂,骂了几句觉得不对,用手摸了把脸,满手的血,继而骂得更狠。
主管穿着制服匆忙赶过来,带着犯事的员工跟顾客道歉。
虞昭然嘴动了几下,应该是在辩解,面上无悲无喜。
半晌一通安抚,主管应该是允了顾客一些好处赔偿,那人最后骂了几句离开。
虞昭然被主管带去后台。
没多会,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
不出戚喻所料,他被开除了。
其实这种事并不是没有余地。如果是老员工,戚喻会护自己的人,新员工听话些以后不再犯也不是问题。但是虞昭然这个性格恐怕够呛。他从野人恢复到现代人状态,来这里工作,恐怕连劳动合同都没有签。
他看起来并不熟悉人间规则。
他径直离开酒吧。
戚喻坐了会,结了账离开。
出了门,却见虞昭然站在酒吧门口旁边,面朝着大街。她没有再和他打招呼,随意出发,目的地不明。
戚喻逛了几圈,虞昭然就跟了她几圈。像条小尾巴。
逛到最后,戚喻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招呼他坐过来,分他一点零食。是现炸的烤里脊肉。
“为什幺要跟着我?”
他嗅了嗅纸包里的味道,没有动。
戚喻收回零食袋。
“我只认识你。”
“所以呢。”
她不想再和他以最简单直白的话语沟通交流,她要目的,他所有行为最直接的目的,而不是由心而发的随心之语。
他想了想,“想和你一起。”
戚喻淡淡瞧了他一眼,将一根炸里脊条放进嘴里。
“然后呢。”
他被引导着说出最直接的目的。
“你答应过的,帮我找工作。”他组织着语言,终于说出在这片陆地上正常人沟通应该有的语言方式和交流目的。
戚喻笑了。
“这才对嘛,”她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
www来了一位新员工。
大小姐亲自带回。
戚喻和虞昭然谈工资报酬,虞昭然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很干脆的签了合同。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这位走后门来的漂亮同事,竟然只是被老板分配到了洗碗间。
戚喻认为虞昭然并不适合与人交流,在后间独处洗碗最合适。他对此没有异议,很乖的听从戚喻的安排。
虞昭然成了戚喻的员工。每日正常上下班,坐公交车回自己的别墅。
正常的日子持续了几日。
晚上,戚喻不在酒吧。白天打游戏太晚,蒙头睡了一天。
被手机吵醒时,戚喻还在睡觉。
主管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
“大小姐,店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