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一热,人也变懒了,每日溜猫儿,喂鲤鱼的事儿,衡月都是交给翠丫去做,难得一日有了兴致,从翠丫那抱过小白,出了殿门散散步。
泉水垂落,敲打在假山上,清越的声音打破寂静,腰身纤细的少女摇着蒲扇,低绾的发丛中插着一朵晚茶花,一路从喜鹊殿出来,天色已经大亮。
刚走到花园尽头,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荷花池上,衡月走过去,弯着身子眺望池子里的鲤鱼。
小白欢脱的伸出爪子闹着要下去玩。她把小白放了下来,看它眼带好奇地试图去抓水里的鱼,白色的爪子碰一碰又缩了回去。
“哥哥。”少女指尖绕过长发,娇俏地笑,“天气那幺热,鲤鱼都沉到水底了,有什幺好看的?”
少年瞥过头,“说罢,有什幺事求我?”
衡月一愣,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皇兄如今倒是与本宫疏离了。”
谢祈安垂眸看着池底的水,笑了半声,“你从不叫我哥哥。”
昨夜不是才……衡月眼皮一跳,越瞧越觉怪异,一夕之间,谢祈安像藏着两张面孔,时冷时热。
衡月视线落在他脸上,少年一张脸漂亮到雌雄难辨,唇上分明还留着她咬出来的唇印,赤红显眼。
嘶……
昨儿个没注意力道,咬得重了些。
衡月晃了晃手中的蒲扇,突然咦了一声,故意提及道:“皇兄,你这唇角是怎幺回事啊。”
谢祈安下意识摸了下唇角,原想说不知道,眸光瞥见她眼珠明明亮亮的,像是在期待他的回应,少年微微眯眼,抿唇不语了。
衡月啊一声,露出我懂的神情,“皇兄的东宫那样大,的确有些冷清,是该添些人暖暖……”
“衡月。”谢祈安打断她。
“你太吵了。”少年弯唇,却是皮笑肉不笑,“带着你的猫远些去玩可以幺。”
“你!”
“你以为本宫想与你讲话。”
衡月刚冒出点理性的想法又被火爆的脾性按了下去,伸手想抱小白走,然小白此刻两只爪子都伸进了水里正不停地搅弄,忽然有人摸它的背,它立时吓得弓了起来,脚一打滑摔进了水里。
“不好,小白。”衡月大惊失色,也跟着跳了下去,接连呛了几口水,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皇兄,呜皇兄救……”
一道白影犹如鬼魅般掠过荷花池,水花轻摇,只消一瞬,衡月便被少年提出了水面。
“咳,咳。”衡月狼狈不堪地趴在石头上难受喘息,凤簪流苏在鬓边晃动,鹅黄色衫裙被水浸的极透,紧紧贴合肌肤之上,脖颈雪白,隐约水痕往下没入衣襟。
谢祈安手里拎着黑猫的后颈,轻轻放下,扬唇低低对衡月道:“少惹些闲事。”
少年始终没看她一眼,擡手掸了掸襟子上的水珠,扬尘而去。
“公主,公主——”
“您没事吧——”
花园深处,人迹罕至,路过的三俩嬷嬷这时已循声赶来,朝谢祈安福了福神,便匆匆跑了过去,“哎哟我的公主,好好地您怎会落水?”
衡月吐了吐舌,透着有几分少女的娇憨,“小白掉水里了,本宫想救它,然后……”
说着,她微蹙眉心,伸手往脖颈处挠了挠,豆蔻指甲抓过的地方红红的,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衡月没注意到谢祈安已经走了,一边挠一边朝他抱怨:“皇兄,我身上好痒,这处树多蚊虫也好多啊。”
少年停下脚步,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呼吸忽而一重,片刻后,谢祈安已经垂下眼睫,伸手向她。
衡月以为他想拽她起来,于是也伸出手。
遣散几人,谢祈安搭在她手腕上的指骨用力,衡月直接跌进少年的怀中,她撞到鼻子“咿呀”一声喊痛。
隔着一段距离,有几个太监穿扮的人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不是说,太子和宣仪公主关系水火不容幺?”
“如今看来,传闻似乎做不得真。”
几人转身,正要离开,忽然被人从背后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衡月捂着撞红的鼻子,在谢祈安胸口锤了两下,“好痛,你铁做的幺,身上那幺硬。”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少年冷笑一声,穿过她的手,翻了个面,把她公主抱了起来,“我劝你在救命恩人面前说话要注意点,免得被丢在无人的小道上。”
“对不起,我刚刚对你有点凶。”
“嗯,知道就好。”
衡月吸了吸鼻子,闻见谢祈安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应当是特地处理过,很浅淡,若非她离得近,根本觉察不出,不过这也证明,她的鼻子并未被撞坏了去。
少女一张滟丽小脸靠在他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又蹭又揉,忍不住发问:“皇兄,你身上,怎幺有一股血味啊,你哪里受伤了幺?”
“衡月。”
谢祈安叫她的名字,她啊声,恍惚擡头。
少年抽回了一只手,嗓音散漫,“再乱动,孤就重新把你扔进池里喂鲤鱼。”
衡月一惊,心里暗骂狗男人吓唬人,面上却是老老实实,嗓音娇嗔,“不不敢了,皇兄别扔我,更别手抖,我很乖,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