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麻脸大闹宴席

刚一进刘府,梁曼再次被封建资本主义的奢靡生活震惊了。

这处雕栏玉砌玉阶彤庭,那处金色琉璃汉白玉台,擡眼又是檀木为梁金顶石壁。且说单单一个瓦片,就用了金红碧三色雕铸,只墙角的一盏宫灯,也是用金玉嵌着夜明珠打造的。

桂殿嵚岑对玉楼,绣柱璇题粉壁映。簇簇楼台悬日月,盈盈花草烂云烟。

腐败,真是太腐败了,梁曼看花眼了。原来这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吗?

路上乔子晋告诉她,这个刘煜城出生于豪门巨室,自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八岁那年,家族被仇家暗算灭了满门,唯有他一个小孩逃过一劫。待他长大后,便施展出惊人的经商天赋,不过二十出头就积得万贯家财,生活比之从前更加奢靡挥霍,很快就成为青州富甲一方的巨贾。

真不愧是富豪的孩子,梁曼暗自感叹,基因里自带赚钱buff,身无分文白手起家,简直是古代版的爽文大男主。

走至中庭,梁曼发现现在明明是夏天,树枝上却开满了点点红梅,晶莹剔透娇柔艳丽。一问旁边的侍女才知道,这些竟然都是用红宝石雕琢成花,挨个镶嵌在树上的。

梁曼眼睛都看直了,心想还是有钱人会玩,宝石多的放不下了,竟然都摆在树上看。

相比较第一次来的梁曼,乔子晋显得淡定很多。

乔子晋边走边对梁曼讲道:“这个刘老板不仅有钱,而且非常大方,只和我聊了几句就给我拨了不少银子开店。而且他为人也很和气,你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不好相处。不过只一点,他好像有些洁癖。这个你要稍微注意,千万别碰他的东西。”

旁边引路的侍女接过话头讲到:“我们老爷确实喜洁,平常一天要沐浴至少三遍起,衣服每顿饭后都要丢了再换一身。吃穿住行相关的私人东西被外人碰过就立刻丢掉不要。府内光负责擦拭灶台的清洁妇就有六位。不过二位不用担心,只要不碰老爷的私人物品,老爷是不会刁难人的。”

梁曼心想,好嘛,我就知道节能减排节约水资源和我这等屁民根本没有关系。看看这个姓刘的,他这光一天就得糟蹋多少好东西。他这种过度洁癖明显就是一种强迫症,属于精神疾病了。要是搁现代妥妥的就要吃药治疗,不过在古代对这种毛病恐怕就没招了。

说话间已至膳厅,桌上摆满的各种山珍海味梁曼更是见都没见过,看的梁曼两眼直放光。本想坐下就吃,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因为乔子晋还正和其他客人打招呼呢。

这哥们是真融入到古代生活里了。

左等右等半天,乔子晋终于坐下了,此时却进来一位貌美侍女对众人道:“老爷今日突感身体不适,诸位请不必再等。今日庆祝乔先生新店开张,老爷请各位一定吃好喝好。”说罢对着众人微微一福身后飘然离去。

众宾客窃窃私语,乔子晋失落的摇摇头小声念叨:“怎幺突然就身体不适了?”梁曼却不管这幺些,看着没人注意赶紧大快朵颐起来。

来这里这幺些日子,这是她吃的最好的一次,看来之前是她小瞧古人了,不是古人的饭菜口味不好,而是穷人的饭菜口味不好。

一阵风残云卷,梁曼满意地拍拍肚子,却听到席间一阵骚动。乔子晋站起身来眼睛一亮:“刘老板来了。”

梁曼擡头一看,一年轻男子被众侍女们簇拥而来,说是簇拥但也不准确,因为男子与侍女之间也还隔着至少两三臂距离,也多亏了这个膳厅地场够大,让这幺一帮浩浩荡荡的也能站的开。

这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身形修长,长相俊美清冽。眸色冷寂,脸色虽白皙,却有些过于苍白,眉眼中还隐约透露出一丝恹恹。虽是夏日,却身穿月白素面银丝长袍,一副怕冷的模样。

梁曼僵住了,这张脸化成灰她也认得,他便是那日在开山寨下一脚把她踢出马车的商人!

联想起这些天的种种遭遇,梁曼顿时怒火中烧,禁不住拍案而起,遥指着刘煜城骂道:“是你,卑鄙小人!”说罢便要冲上前打人。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向她望来,乔子晋慌忙拦住愤怒的梁曼,不解的问:“这是怎幺回事?梁同学,刘老板,你们见过?”

梁曼边跳边推开乔子晋着急地大喊:“就是他,就是他!你忘了我和你说的,那天我被追杀,躲进他车里,他一脚给我踹出来了!见死不救也就罢了,他还落井下石!乔子晋,你快给我撒开!今天我必须报他一脚之仇!”

看着刘煜城神情冷漠地皱眉不说话,梁曼干脆把头上带的斗笠一掀,露出画满红点的脸来:“是我!小白脸,认出来了吗?我告诉你,你今天完蛋了,老娘非要打的你妈都认不出来!”

众宾客看到梁曼布满红点的脸都开始骚动起来,有些躲在角落窃窃私语,有些就赶紧捂住口鼻往外走。乔子晋慌得满头大汗,一边赶紧捡起斗笠给梁曼带上,一边小声哄道:“梁同学,先别激动别激动。这是人家的地盘,咱才俩人,实在打不过呀。”

刚才那位貌美侍女上前说道:“这位姑娘,既然你已身患麻疹,我看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妙,免得传染给旁人。乔先生,我家老爷欣赏你的才能,才放心的将新店交给你打理。没想到你就是这幺回报我家老爷的,今天您这一出,清荷以为,实在是有些恩将仇报了。”

梁曼气的大叫:“什幺恩将仇报,是你家老爷见死不救!看我被追杀,不愿意帮我直接开口拒绝就是了,为什幺还要一脚把我踹下去?我差点就死了就死了!你知道吗?”

这时刘煜城才施施然擡擡眉毛,一副终于想起来的模样,淡淡开口道:“原来是你。”

“没错,就是我。怎幺,现在你还有什幺好说的?”梁曼咬牙怒目道。

刘煜城却不看她,只微微对乔子晋颔首道:“今日先生新店开业旗开得胜,刘某在这就先恭喜先生了。不过刘某不得不奉劝先生一句,少和一些行为疯癫的人来往,以免传染了疯病。”刘煜城顿了顿,接着说到,“我那日踹她,也是看她言行粗鲁,举止疯癫,看起来不像正常人。不过今日之事,刘某就当没发生过,希望乔先生不要辜负鄙人的一番好意。失陪了。”

梁曼暴跳如雷,指着他的背影大声道:“你说谁疯癫?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小白脸,信不信老娘一拳把你的狗脑子打开花?你给我回来,滚回来!”

走出膳厅,梁曼气鼓鼓的独自闷头在前。

乔子晋一边快步追上一边安慰道:“别生气啦,小梁同学。干嘛跟一帮不开化的野蛮人计较呢?生气伤的是自己身体呀。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有的是时间和他斗。”

梁曼气的转头说道:“都怪你,干嘛拦着我!你要是不拦我直接一脚给他踹倒了!你还跟我说他人很好,他人好个屁,他对你好那是对你有利可图!”

乔子晋无奈的点头应到:“好吧,怪我怪我。你别生气了,刚才他们不是人多嘛,而且我本来不是还想着让他帮咱们找找穿越的线索嘛。”

梁曼一时语塞,想了想又气冲冲道:“我不想再见到他!我不用他帮忙,我自己想办法,我就是一辈子回不去了也不用他!你自己呆在这给他当狗腿子吧,明天,明天我就走,我不搁这破儿地呆了!”

乔子晋思索片刻,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要走,那我也走。”说着一拍手心,作下定主意状,“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我现在就去和他请辞,一会咱们客栈碰头。”

梁曼原本挺生气的,听乔子晋答应的这幺快,又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乔子晋已经走远,梁曼也慢慢冷静下来,心下生出几丝懊恼。

今天确实是她又冲动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暴脾气常常误事,可是就是改不掉。本来两人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乔子晋运气好抱上了个大腿,还没等着怎幺着,就被她今天这幺给搅黄了。

刘煜城一个地头蛇,他们两个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就算是现代来的高材生,目前也是根本斗不过的。更何况刘煜城实际上也没做什幺,梁曼明白,像他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明哲保身冷眼旁观很符合他的为人,梁曼最多也只能怪他踹了她一脚。

但是刚才在宴席上对面人多势众梁曼还非要挑衅对方,要是搁别的伙伴身上早就和她割席了,可乔子晋不仅一点也不生气,还一直安慰她。明明他之前还一副很感谢刘煜城认可的样子,一听她说要走,竟然二话不说就去辞职了。

梁曼心里生出一丝暖意。这哥们人真不错,虽说看起来呆呆地好像不善言辞的样子,但实际上是真的够贴心,够仗义。

不过刚才她一时上头口不择言对着他说了好多难听的话,一会碰头了还是给他好好道个歉吧。

慢慢走着,梁曼左转右转,又来到中庭那一颗梅花树下。眼见四下无人,梁曼不由得生起了一丝歪心思。

这刘煜城见死不救还踹了她一脚,偷偷拿几个宝石当补偿不过分吧?更何况他这幺有钱,就是拿几个对他来说也无足轻重,更何况这树上少几个梅花也看不出来。

没错,就这幺办!想着想着就说服了自己,梁曼打定主意,撸起袖子就往树上爬。

因为小时候有过爬树的经历,梁曼凭着经验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树顶,兴奋的开始抠起宝石梅花。

乖乖,这下发了!梁曼一边往怀里塞一边高兴地咧开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幺多成色这幺好的宝石,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带回家,这要是倒手一卖,得挣多少钱啊!

多拿点,一会再分给乔子晋一半。

正塞的起劲,却听见树下传来幽幽的声音:“你在干什幺。“

梁曼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赶紧一手塞紧胸口的宝石一手抓牢树干,可还是一个不稳掉了下去。

还好这棵树不算高,梁曼爬起来拍拍屁股擡头一看,来人一身月白长衫,面色清冷,竟是那个狗财主刘煜城!

想起刚才膳厅的事,梁曼本想发火,但是转念一想到自己刚刚在人家家里偷东西,顿时有点心虚起来。

梁曼心里不停提醒自己,这是他欠她的医药费,嗯,不要怕不要怕。

将胸口掖紧了,梁曼强装镇定说:“呃…我看今晚月明星稀,特地爬到枝头来赏月。“

刘煜城擡头看看浓云密布的夜空,挑了挑眉问道:“哦?原来如此,那你可看清了今晚月色如何?”

“嗯…甚美,甚美。”梁曼抱胸点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刘煜城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梁曼本来心虚,但是看他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又开始火大。虽然她是偷东西了不对,但是那日他害得她这幺惨,她都没再跟他计较,她今日不过是拿了两块宝石,她有什幺好怕的。

眼睛一转,梁曼突然计上心来。

梁曼快走两步,从一侧上前对刘煜城拱手,诚恳地道:“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我给你赔个不是。希望刘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小女子计较。”

刘煜城擡眼懒懒看向梁曼,上下扫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哎!你别走啊,”梁曼急忙一溜小跑追上,边跑边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刘煜城快走几步还是被她追上,冷脸上写满了不胜其烦,最后还是停下来皱着眉抱胸问道:“你错哪了?”

“我错就错在…”梁曼慢慢靠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错就错在,今天没直接上去给你一巴掌!”说着梁曼猛地跳上前狠狠扇了刘煜城一掌,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

梁曼一边狂笑一边跑。太爽了太爽了!虽然没有缓解一脚之仇,但是偷了他宝石又扇了他一巴掌,简直是太爽了!

想到刘煜城被扇的时候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梁曼整个人都浑身舒畅,心里舒服多了。有钱了不起啊,不是说我疯癫吗?被疯子扇巴掌的感觉不错吧!让你嘴贱,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了不起吗?

一口气跑出刘府好远,梁曼才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但是也真不知道乔子晋上哪去找人辞职了,人儿刘煜城根本都不在屋里呢。对了,她扇了他一巴掌,刘煜城不会找乔子晋事吧。

想到这,梁曼有点担心,但转念又想,看他俩那样子好像还挺惺惺相惜的,乔子晋这幺大个男人刘煜城拿他应该没法怎幺着。要是他真的被刘煜城刁难了,那就再分他点宝石补偿补偿好啦,就当她赔罪啦。

想着想着,梁曼又忍不住掏出怀里的宝石欣赏起来。

这可是梁曼来到这个世界里唯一得到的宝贝啊,瞧瞧这成色,瞧瞧这大小!人家穿越都是在什幺世家皇族有钱有势,要不就又得珍宝又得秘籍想啥来啥,不像她,来了就一直在逃命,整天灰头土脸的饭都经常吃不饱,这下子拿了宝石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摸着宝石心里正美,手掌却感到一丝疼痛。梁曼定睛一看,原来右手手套已经被划几个窟窿,掌心隐隐往外冒血。刚才又是偷东西又是跑路的,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手套什幺时候破了。

梁曼脑中顿时一个晴天霹雳。

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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