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厢情愿

他被拖到了客房,风爵将暴怒厉偌清按在沙发上,他拼命挣扎一边打人一边嘶吼,凌渡只能和以前一样走到窗户边扯下纱帘撕成条状。

“风爵。”凌渡将手里的布条子扔给风爵两条。

这样的操作他们早就做过无数次,每当厉偌清躁郁症发作进入癫狂状态时,他们三个人就会像现在这样分工明确。

等把厉偌清捆好,风爵脸上已经挂了彩,他吐了口血沫气呼呼得坐到一边。

“妈的,瘦成这样还这幺大劲儿,发起疯来比上学那会儿还癫,你他妈偷吃蛋白粉了啊?身体素质一点没弱啊!”

厉偌清被堵了嘴捆在椅子上,风爵还坐在他面前冷嘲热讽,凌渡揉着扭伤的手腕一脸无奈,“眼泪又出来了,给他擦擦。”

风爵哪里高兴,“甩我俩大逼兜呢,我不要,你去擦!”

凌渡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手帕径直走到厉偌清面前。

他一脸狂怒,眼泪又哗啦啦得掉,看起来傲娇又可怜。

“别乱动,给你擦干净。”凌渡低声警告了句。

可刚碰到他,厉偌清又像被碰到了逆鳞差点掀翻整个椅子。

凌渡受不了了,转头大喊:“卿歌!药!”

木卿歌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一支针管,刚要给厉偌清注射,却被凌渡一把夺走,“拿未拆封的,这个不要。”

木卿歌脸色难看,“你不相信我?”

凌渡擡头对上他的双眼,“对,我就是不相信你。”

其中的缘由三个人心知肚明,木卿歌还想解释:“阿渡,你就这幺想我?”

凌渡沉默,木卿歌扭头看向风爵,但从他脸上看到的也是同样的质疑。

“木卿歌,你当真要和解啊?还是说像五年前一样,只是个欺骗我们的幌子,到时候照样翻脸不认人?”

风爵一点脸面都不想给他,毕竟木卿歌做过的孽太多了,难保他这次不是想斩草除根直接弄死厉偌清。

“就在刚刚,我已经对所有人正式宣布结束木家和厉家的恩怨,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

他的语气格外真诚,风爵看了看凌渡似乎是信了。

镇定剂打进厉偌清的身体里很快起了作用,他仰头斜瘫瞳孔涣散,只有不停起伏的胸口表明他还活着。

凌渡解了绳子,用手帕终于擦干净了他的脸。

四个人静静坐着,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他们还是一条心的时候。

可破镜真的能重圆吗?所谓的和解真的能抹去五年来的仇恨吗?

风爵觉得不可能,看着已经痴傻的厉偌清,他找不到理由去原谅木卿歌,凌渡亦是如此。

“他变不回去了,这副样子和废人有什幺区别?”凌渡质问道。

木卿歌欲言又止,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他还有父母,至少也能恢复曾经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觉得现在的厉家家主愿意接受他们回去?”风爵猛得起身,“偌清都被家族除名了啊!木卿歌你在做什幺春秋大梦?”

他说的没错,木卿歌能掌管木家,哪里管得了厉家,就算厉家落败也没沦落到要听外人指挥。

况且当初厉家内斗,为了家主之位各个丑态百出,哪里还会接受被赶出去的他们一家。

木卿歌再次沉默,凌渡回过头一脸冷笑:“都是你干的好事,怎幺现在后悔了?当初我们劝你多少遍,你非要把偌清往死里整,现在装什幺小白兔在这里假装懊悔?”

凌渡的话太难听,但这是事实啊。

风爵:“你不是为了夜弦报仇,我还不了解你吗卿歌?以你的腹黑程度,所谓的仇恨只不过是你想赢得夺权游戏的幌子罢了,而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要用死去的弦儿做借口!”

两人几乎完全看透了这一场和解宴的虚伪,木卿歌百口莫辩,压抑着情绪低声说道:“我没有用弦儿当借口,这是厉偌清本就欠我的。弦儿是我的合法妻子,他抢婚导致弦儿车祸死亡,我原本想让他一命还一命。”

那低沉的嗓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风爵擡起手就指着木卿歌的鼻子骂道:“那我倒要问问,一开始是谁背叛了谁?又是谁趁火打劫对弦儿威逼利诱哄骗她和你出轨的?”

话音刚落,木卿歌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风爵怕他抵赖,立刻打断木卿歌继续道,”不用问是谁告诉我这些的,你只要明白沈蛮这个人什幺都能查到,跟他妈百科全书一样就行了!老子的情报网不比你少,想骗我门儿都没有!”

木卿歌无力解释,看向风爵的眼神仍旧倔强,“弦儿是爱我的,从一开始她更喜欢的就是我。”

“放你娘的屁!”风爵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她什幺时候说过喜欢你?”

木卿歌顿了顿,“弦儿的初恋是白亦星,从一开始跟亲近我也是因为觉得我很像白亦星,后来她逐渐忘记初恋之后,喜欢的自然是我。”

“啊?”风爵张大嘴巴,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木卿歌,你他妈的…………脑子被驴踢了?直到现在你都不承认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吗?”

“不!我不是一厢情愿!我爱弦儿,弦儿也爱我,她亲手写下的日记里,每一个字都是我,每一句话都在说爱我,我有证据!”

说着木卿歌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日记本,他急切得翻给风爵看,那表情癫狂得可怕。

“看啊,弦儿是爱我的!她一定是爱我的!”

给风爵看还不够,他要拉着凌渡要给他一起看。

凌渡现在听到夜弦的名字就恐惧,一把推开木卿歌满脸愤怒:“够了!你还要疯到什幺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听到夜弦这个名字,也不想再管你们任何一个人!”

说罢拂袖离去,风爵也对木卿歌失望至极,“木卿歌,你他妈也是个弱智!”

——————

萧衍的轮椅停在窗边,这里暂且只有他一人,清净得很。

不过就算他不来这种角落,也不会有谁来和他寒暄搭话。

自从失去了家主之位,往日那些拼命巴结他奉承他的人转头就消失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打扰他,也不会再有那幺多勾心斗角。

夜弦去世后萧衍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整日都在愧疚和悔恨中度过,变成如今这副毫无生机的模样。

快了吧,他不会有多少时间了,再快一点就能下去见她。

【弦儿………弦儿………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来见你。】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мой   босс.”

正当萧衍闭眼沉思之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说的俄语,声线甜糯亦如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个人。

萧衍猛地睁眼擡头,刚想开口就被夜弦用手捂住了嘴。

“嘘………别出声儿,帮我个忙。”

她没戴口罩,用一条黑色的丝巾遮住了脸,原本廉价老旧的卫衣换成了一条鲜艳的红裙。

夜弦对萧衍笑了笑就把他推出了会客厅,因为是大型宴会,这里配备了一整只安保部门,但只要推着萧衍,夜弦就能畅通无阻。

萧衍不敢出声,哪里是因为好心帮她的忙,而是她手里的剔骨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走廊越往里越昏暗,本来就年久失修的别墅,到了晚上更显陈旧阴森。

等绕过最后一个守卫,夜弦终于抽走了刀。

萧衍擡手摸了摸脖子,只觉一阵轻微刺痛,刀子停留的地方已经被割破了一层皮。

果然就是个职业的亡命徒,哪怕自己帮过她无数次,这个女人也不会对自己心软。

但凡他刚刚敢对那些安保人员多说一个字,立刻就得下地狱。

“你是怎幺进来的?这场宴会虽说来了不少人,但也不是什幺阿猫阿狗都邀请。”

夜弦晃了晃手里的请柬,“有人请我来。”

“木卿歌?”萧衍发出一声冷笑,“就这幺热衷于找替身,长得像的还不够,还要找个声音像的。”

夜弦听不懂,也懒得听,此刻正用铁丝撬门呢。

一想到木卿歌在台上的虚伪表演,萧衍心里就止不住的恶心,“她在世的时候木卿歌不珍惜,等人死了又开始收集替身,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一个人,现在为了一个相似的声音连这种丑八怪都要!”

“嗯?”夜弦扭过头,“谁是丑八怪?”

她一副天然呆样,根本没意识到萧衍在说自己。

萧衍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你把我挟持到这里是为了什幺?现在又撬门,想搞什幺大事?”

“救人。”

话音刚落,门锁嗑哒一声开了。

夜弦轻手轻脚摸进去,萧衍则跟在后面,电动轮椅运行的声响在这间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萧衍四下张望,才瞧见房间外配一个超大露天阳台。

夜弦一个箭步跑过去,一拳打碎玻璃隔门从三楼阳台拖进来一个黑色的包裹。

“你说救人,来这里救谁?”萧衍好奇得问道。

夜弦没理他,拆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根黑色的钢管,萧衍垂眼瞄去立刻被吓得失语。

她把零部件全拿了出来摆在地板上,清点结束后再一样样组装回去。

不过十几分钟,一把通体漆黑的巴雷特M82A1完整得展现在萧衍面前。

“你………你………要做什幺?”此时的萧衍满脸惊恐。

夜弦头一歪,“救人啊。”

谁用巴雷特救人?谁会用一把能打穿坦克的重型狙击枪救人?

夜弦组装好狙击枪便端起来对着萧衍试了试目镜,

萧衍的手已经按在了轮椅的后退键,“薇奥………你………你…………”

他一心求死,但没想过要死在这个丑八怪手里,而且还是被狙击枪轰烂脑袋。

“嘿嘿,别怕,老板。”夜弦笑了笑收回枪口。

就算是这样,萧衍也没有放松。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但没想到如此之疯,所谓的救人更像是想大开杀戒的借口。

“哦对了,你等我一会儿,我还得要你帮忙呢,等我一下马上回来啊!”

说罢夜弦提枪就跑,把萧衍关在了房间里。

——————

“偌清你看看,这是弦儿写给我的,是她爱我的证明。”

木卿歌一直都这幺疯,现在还要对另一个疯子炫耀自己的真爱证据,只可惜另一个疯子变成了痴呆。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厉偌清自顾自唱着生日歌,那本日记就算摆在他面前也就像天书一般。

木卿歌不甘心,摇着他的身子拼命自证:“厉偌清!你看看啊,弦儿本就对我一往情深,她是爱我的!她心里本来就有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看啊!”

他眼神涣散,嘴里念着生日歌已然无法交流。

木卿歌终于还是放弃了,他拼命想争想证明的,如今却像个笑话。

夜弦死了,厉偌清痴傻了,他这些证据还有什幺意义呢?

木卿歌低垂着头,写满文字的日记本不知不觉被泪水打湿,他低哑着声音静静诉说。

“是我的错,风爵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是我在单相思,拼命想求来弦儿的目光和心意却从未成功过。我只能这样做,学你的样子模仿你的性格,我以为她喜欢这样的男人,所以我也学着强势霸道,哪怕强取豪夺伤害了她,我都还在做梦她会移情别恋爱上我。可…………可是…………她认定了你,我没有办法,我那幺爱她!我爱她入骨啊偌清!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我每天痛不欲生得活着,得不到弦儿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是具行尸走肉。所以我必须得到她,必须让弦儿选择我!”

他的话语真切得可怕,刚刚还唱着生日歌的厉偌清突然没了声儿。

“对,都是我做的,是我用盛御的收购权逼迫弦儿离开你。她不肯,我就加速收购让那些债主拼了命得催你的债,逼到你走投无路,她自然也会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我。我记得弦儿卖掉了你送给她的所有珠宝首饰,原本我想找人断了她这条财路,但那些包衣服全被萧衍买了,他竟然还想帮你,呵呵………不对,他想帮的是弦儿。不过没关系,我还能用别的方式逼她。投资电影,让她来争角色,然后心甘情愿得接受娱乐圈里的潜规则。就为了500万的片酬,她愿意跪下来求我,也愿意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她终于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他的语气像炫耀又像是忏悔,那笑带着哭腔,无奈又绝望。

“弦儿从来没有想过主动背叛你,她是被我逼的。也正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愿意把自己卖给我。厉偌清,是你自己推开了弦儿,是你配不上她。”

木卿歌苦笑着,下一秒领口一紧,厉偌清单手扯住他的领结满眼暴怒。

“木卿歌!木卿歌!”他嘶吼着,想杀了他似的,可下一秒那双眼再次迷茫,“卿歌要送我什幺生日礼物啊?”

脑子烧坏了,这辈子都只能这样。

木卿歌擡手握住厉偌清的双手,心底的恨早已化为厚厚的尘埃。

“记得弦儿为你庆生的那一年吗?我们一起放烟花,那晚是我们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刻。今年我们也一起放烟花好不好?连同弦儿那份,算做你的生日礼物。”

——————

主持人宣布了今晚有大型烟花秀,几乎所有宾客都被邀请到空旷的院子里欣赏,当然更尊贵的客人会被邀请至二楼的超大露台欣赏。

温绝染逛了三圈也没找到夜弦的身影,推着连城的轮椅都走累了,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没来?不会的,她一定会来,而且一定会冲着他来。

温绝染不死心,还想继续搜寻,但很快被邀请至二楼露台欣赏烟花秀。

当天空炸开第一声巨响,五颜六色的烟火如同银河倾泻,照亮这漆黑的夜。

“真漂亮,不站起来看看?”温绝染拍了拍连城的肩膀。

连城捂着发酸的鼻子只觉满嘴都是浓厚的血腥味,就算自己拒绝,温绝染还是会强行逼他照做。

他扶着轮椅缓缓起身,新伤加旧病,连城只觉得自己快死了。

夜空绚烂的烟花引得众人纷纷赞叹感慨,可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各自的秘密。

木卿歌牵着厉偌清的手站在二楼另一侧的阳台上,两人仰望着夜空中人造的易逝星辰,一切都好像重归于好,一切又好像早已无法挽回。

厉偌清呆呆的,夜空里的烟花一炸开他就会发出一声傻笑,木卿歌望着他悄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色匕首。

抽开刀鞘,似乎还能看到那上面曾经的血液。

夜弦便是拿这把刀自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如今也该他来尝一尝这钻心的痛苦。

“偌清,不要怪我,我只是…………太爱她了。”

银色的刀光一瞬间闪过厉偌清的双眼,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只觉一阵钝痛,有什幺东西湿了衣物。

“偌清………偌清………不要怪我,我从来没对你任性过,这一次你就成全我,好吗?”

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侧影斑驳,只见那把匕首直插在一个人的胸口,只是还未完全插进去。

咸涩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他的手腕上,厉偌清低头瞧着控制自己的那双手。

刀尖早已扎了进去,若不是厉偌清用全力与他抗衡,或许匕首早已扎穿了他的心脏。

“卿………歌…………”厉偌清呢喃着,似乎完全不懂木卿歌在做什幺。

木卿歌却哭着对他笑,“别怕,偌清,不要害怕,只有这样我们三个人才能幸福。偌清,是我欠了你,所以我还给你,只求你把弦儿让给我,好吗?”

他加大了力道,握紧厉偌清的双手,用尽全力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木卿歌!”

啪!

灯灭了,整座碧澄山庄的灯,一瞬间全灭。

温绝染刚刚还在无聊得看烟花,刹那间的黑暗却让他陡然兴奋起来。

“来了,我的小心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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