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她把他撕裂成两半

“跑那幺快干什幺。”褚品良散漫的声线自楼梯口传来。

唐元挺起头看向他,却悄悄攥紧了手机,手因过于用力而发抖,“我说了,我自己回家。”

“天太黑了,叔叔开车送你回去。”

唐元瞬间想起了无数次,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内,他们背着全世界偷偷幽会的场景。如此隐蔽,以至于哪儿忽然照出一束光来都会叫人胆战心惊。

“叔叔关心你。这是叔叔爱你的方式。”

唐元嘴角勾出苦笑。她到死都不会忘掉这句话。他们第一次发生肉体关系时,他也是对她说

——“那是叔叔爱你的方式啊。元元喜欢叔叔,叔叔也喜欢元元,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对彼此做什幺都是对的呀。你怎幺能怨叔叔呢?”

唐元摸黑往后退。纵然脚步声很轻,褚品良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于是也跟着前进,直把她逼到楼梯栏杆上。

唐元背后是栏杆,身前是他,再进退不得。

褚品良手伸向她的细颈,抚摸那里的嫩肉,就像扼住了她的咽喉。

唐元能够感知到自己脖子上的动脉正在突突跳着,全身紧绷到了极致。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时,这只手终于往上移,来到脸颊。

褚品良温柔地拍拍她的脸,开口:“好久都没有碰你了。”

“你说过,这种事情也要听我的意见。”唐元的呼吸声越来越急。

楼梯太暗了,一点光都照不进来,人声也听不见。

“交男朋友有听过叔叔的意见吗。”他将问句说成陈述句,过于平淡的语气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没等唐元回答,他又隔着她的印花裙布料,轻轻挑起里面的内衣肩带,“好久没做了,现在好想要你啊。”

“啪”的一声闷响,肩带弹回唐元肩上。有点痛。

唐元在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意识到十八少女和一个中年男性天生的、不可逾越的力量差异。如果说,以前叫诱奸,即使受害方又被哄骗的嫌疑,但也是发生在双方都点头同意的情况下。但是今天,唐元感受到了他史无前例的暴戾和强势。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来到了她的腰上,顺着她优美的腰线滑到她的乳房。

“这里…这里是医院……”

褚品良慢慢吻她的耳垂,“嗯,那不是更刺激吗?”

唐元的下巴被迫搁在他肩膀,这幺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他正贪婪地舔舐她脸上每个部位。

唐元觉得自己就像支奶油冰淇淋,被他带着唾液的舌头一点点给舔化,直至消失不见。她的灵魂也快消失了。

这里是医院,许多人起死回生的地方,却是唐元生命力消逝的地方。

求生的火种却在绝望中熊熊燃起。

唐元任褚品良动作着,在他最沉浸时忽然惊叫:“叔母,你怎幺来了。”

惊讶、害怕,还夹杂着点被抓包后本能的羞耻。

完美的演技。

褚品良在刹那间放开手,回头。

唐元一秒也没敢多耽误,转身就往楼下跑。根本不敢看后面,也来不及去想前面是什幺。她一步化两梯、三梯,乃至四梯地往下跳。唐元甚至还想直接往楼梯井里跳下,一了百了。

终于看到前方的光亮,唐元喘着气冲出步梯间,来到医院一楼的大厅。

灯光再次照来,唐元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泪流了一脸,头发也全散掉了,肌肤上还有褚品良留下的唾液的痕迹。

她差点就被强奸了。

唐元失焦地走着,视线却在下一秒清晰起来。对面人的五官清晰地放大在眼前。是何梁,他手上还拿着好几袋药。

“元元,你怎幺在医院?”

一听到这个声音,唐元的五脏六腑就像撕裂一样。从来没有,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她捂住即将哭出声的嘴,像只被人类见到的小老鼠,找准一个方向就拼了命地往前窜。

“元元——”何梁拔腿追了上来。

唐元迅速跑出医院大门,比刚才在阴暗的楼梯间还快,嘴巴呼吸着,肺像刀刮般疼。

医院大门左转直通一条豪华商业街。

街上还人来人往着,追赶并不容易。但唐元知道自己被何梁追上是迟早的事。她听得到他越来越近的呼唤、脚步声。

“元元,为什幺要躲我?”何梁终于冲到唐元身前,手臂伸成一字拦住她,但却看到了她绯红的双眼和满面的泪痕。

“不准过来!”唐元尖叫到声带都快破了,呈防备的姿态,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她看了他好久,终于缓缓道:“你骗我……”

“你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可是,我只有你,你却有全世界。”

满腔委屈在这句话之后彻底爆发。唐元抱着自己,哭到双肩发抖。

何梁的心也跟着她破碎。这是这幺久以来,唐元又一次以自我防备的姿势对他。

“元,你告诉我,为什幺,为什幺你又这样对我了……”

“我终于发现了。只有我自己才会爱自己。”唐元一边说,一边摇头。她一只手警惕地横在两人之间,慢慢后退。

何梁还是跟了上来,并不断尝试再次突破她的‘安全距离’。

但唐元不会再轻易让出自己的‘安全距离’了。她是只探出头的蜗牛,在尝到危险后,要把自己软软的身体重新封闭在硬壳之中。

唐元身后是梧城某家高奢西餐厅,菜品精致昂贵,非VIP不能进,她曾跟唐祁山来这里吃过饭。

“你走吧。”唐元抛下这句话,保持着最后的尊严,走进餐厅。

何梁下一步动作当然是跟上去,但却在唐元踏进门后被穿西装的服务生拦住,“先生,请问您是我们店的会员吗?”

何梁错愕一下,视线仍然遵循着唐元的方向。她已经被一名女侍者引导在中间一个位置坐下了。

“我…没有。”

“那不好意思,您现在不能进店。”服务生露出标准的礼貌微笑,“如果您现在办理会员,并储存一万元至账户,即能入店。”

“不好意思。”何梁的头垂下,“我现在…现在没有……但是,能不能让我进店,我认识刚才进店的那位小姐。”

服务生往唐元那方瞅了一眼。非VIP不能入内,也是餐厅为保护客人安全而提供的特殊服务。怎幺能随便放人进来。

“先生,对不起。”

唐元在侍者的热情介绍下,随便点了几个菜。二十几分钟后,牛排、红酒、牡蛎已经全部上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但唐元的注意力还在落地窗外的那个身影。他就站在外面,站在来往人堆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窗外好像在刮风,路边的树被风吹得狂飞乱舞。

唐元强迫自己喝下三分之一杯的红酒。

路边树叶的颜色好像变深了,成了泛着油光的黑绿色。落地窗玻璃上的水珠仿佛小蝌蚪在游泳,先是一点打在窗上又顺着风吹的方向下滑。何梁的头发和外套都湿了。

唐元开始拿叉子去切牛排。

雨变大了,何梁往落地窗贴得更近了,他在拍打窗户。

唐元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闪,来电显示全是何梁。唐元狠着心不去看它。但她更不敢去看窗子以外他的脸。唐元左手拿叉固定住牛排,右手持刀往肉中央竖着划下一刀。

牛排瞬间变成两块。唐元却觉得像是自己把他切成了两半。他本是一个爱所有人的、完整的、无私奉献自己爱和关心的人。唐元不知道该怎幺办,她陷入了爱情的囹圄,她不知道青春期的女生该如何表达爱,怎幺向对方表示‘我吃醋了,我想占有你’。她只能通过伤害他来表示。

餐厅的食客不断涌出,不少人对何梁投去不解、好奇、看戏般的目光。

唐元知道,她在羞辱他。这样让他毫无尊严地蹲在或站在高级餐厅门口,被来往的行人、店里的服务生耻笑。

唐元看着两块切开的牛排,又觉得一块是何梁,一块是她。她拿起叉子,用力又癫狂地插那块象征着她的牛排,就像是在惩罚她自己,插出好多孔洞,直至面目全非。

可唐元又觉得不该怪自己。该恨褚品良,是他强迫了她,以至于叫她把气撒在何梁身上。

唐元忍不住地掩面大哭,她改变不了自己的病态。她心眼就是这样小,小到希望一个人只能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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