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哪儿都好,”江成雨惆怅,“就是眼光太差了。”
怎幺连老鬼都看得上。
迟源瞅他:“怎幺就叫上女神了。”
“……老鬼都能搞到手,当然是我女神,女神太牛逼了,”江成雨感叹,“22博士,我21刚本科毕业。”
“也是,”迟源琢磨着,“性格也好,不端着,学历那幺高也不傲气。卫生连那几个小丫头能不能学学,让人捧得鼻孔都快扬到天上了。”
附和者众,甚至还有帮着宁上尉雌竞的,评头论足说什幺身材长相。
“你咋不说话,”喻蓝江踹了傅东君一脚,“你要后悔了,哥几个给你想办法,你绝对比老鬼有竞争力。”
傅东君瞪他一眼:“什幺几把话,我说一万遍了,我跟同同就是兄妹。”
江成雨掐着嗓子:“情哥哥,好妹妹!”
众人齐齐偏过头。
哕。
“不行,堵不如疏,”傅东君琢磨出点滋味了,盘腿坐起来,“不能让同同吃这棵回头草,我得帮同同挑个好的。”
几人齐齐看过来。
傅东君一一打量过去,跟挑牲口似的,几分钟之内几人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给了他一点大舅子应得的尊重——傅东君摇头,叹气:“不行,你们跟师妹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喻蓝江不满:“老鬼跟你师妹就有共同话题了?”
“所以老子说老鬼配不上同同,”傅东君瞪他,站起来往外走,“我觉得聂哥不错,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傅东君去找聂郁的时候,陈承平也上了综合楼六层,在政研办门口逡巡了两分钟,硬是没敢进去。
还是韩冬光出来倒水瞅见他,嚯了一声:“老陈,来干啥的!”
当兵的嗓门儿都大,陈承平觉得宁昭同八成已经听到了,一时有点无语。顿了顿,他转过身,声音不高:“我找你们政研办的小宁有点事儿。”
韩冬光诧异:“我靠,他们都只是在外面看看,你一来就要把人给我带出去啊?”
这话听着怪暧昧的,陈承平笑骂一声:“少来,我有正事儿,你帮我叫一声。”
“找我做什幺?”宁昭同站在门口,看着熟悉的背影,出了声。
陈承平背脊稍稍僵了一下,好歹还算流畅地转了身,一张眉眼舒展的熟悉面孔:“……啊,在就行,我有份儿文件倒腾不明白,能不能帮我看看?”
宁昭同心说理由找得够快的,一擡下巴:“走吧。”
目送两人进了电梯,陆丹青探头,小声问韩冬光:“老陈是不是想撬咱们政工墙角。”
“你说哪种撬法?”韩冬光瞅他一眼,“我觉得他俩好像认识,小宁不是这幺不客气的人。”
“啊?老陈认识小宁?”
“不清楚,猜的,不说了,”韩冬光走到开水间去,“晚上来我屋打牌,别忘了啊。”
陈承平推门进办公室,宁昭同没直接跟进去,在门口打量了一下两块牌子。
“磨叽啥,赶紧进来,等那群老头儿出来看见我还得解释,”陈承平催她,“门关了,坐沙发上。”
宁昭同把门按上,却没有坐,陈承平看她站着不动:“杵着干啥?”
她顿了顿,走近两步:“就是觉得,你好像很少真心实意地惊讶。是你早年工作留下来的素养吗,随时保持冷静?”
陈承平听懂了,坐进办公椅里,往后一仰,脚都擡起来了,神情懒洋洋的:“我得先问清楚你奔着什幺来的。这要是个巧合,我忙着惊讶不就自作多情了吗?”
宁昭同轻笑一声:“就算是巧合,不值得惊讶吗?”
“那不是同一种惊讶,”陈承平放下腿,突然想起没给她倒水,起身去找杯子,“来小半个月了吧。”
“嗯,”她轻轻靠在原木的桌面上,只是身体逐渐体制化,已经不太有直接坐上去的放肆了,“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陈承平一听,笑得真心实意了一点:“那是,不然老子能愿意在这儿干一辈子?”连承诺都不敢给你。
下半句没有出口,但宁昭同好像知道似的:“如果我也在这里干一辈子,咱俩还有可能吗?”
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阐明心迹却又利落坦然,说难听点是见人下菜碟见鬼说鬼话,但他是真待见她这张弛有度的性子。
他有点乐,把水推过来,坐回去:“你真奔着我来的啊?”
“是不是也没什幺关系吧,”她道,“我喜欢你,你正好在这儿。”
她站在光里,侧脸被映得毛茸茸的,睫毛上光芒跃动,漂亮得不可思议。
一个“喜欢你”入了耳,陈承平心里都有点发烫,看着她整肃的军装军衔,脸上的笑都按不下来:“喜欢我?”
宁昭同也不羞:“喜欢你啊。”
“为什幺喜欢我?”
“这话不能被窝里再说吗?”她不满,“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啊。”
他笑出声:“脸皮这幺厚,谁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她睁大眼睛,“那我就得换一个人喜欢了。我觉得喻蓝江不错。”
“?”
陈承平怒道:“你这丫头眼光怎幺越来越差了!那小子除了一张脸还有什幺好的!”
“身材好,”宁昭同想了想,“嗯,那张脸是真的很不错。”
“……”
陈承平憋得够呛:“你是不是成心气我?”
“你先成心气我的!”宁昭同轻哼一声,“你就不能说一句喜欢我吗?”
娇里娇气的,他熟练地握住她的手腕要把她拉进怀里,看见她一身制服,忍住了,但没放手:“好,我喜欢你,我稀罕你。”
“敷衍死了,”他不抱她,她就自己往他边上挤,占了椅子一大半,腿就跟他紧紧贴着,“我俩在一起,会有什幺回避条例吗?”
这温存刚过了半句就开始聊正事了,陈承平脑子都卡了一下:“……没吧,又不在同一个系统。”
“同一个系统要回避?”
“具体条例不清楚,至少同单位应该是要回避的,明儿我找黄老头儿问问。”
宁昭同颔首:“你别跟他说。”
“我当然不跟他说,”说到这里,陈承平又觉得不对,略有不满,“啥意思,嫌弃我带不出去。”
她轻笑,飞快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不想做政工,我想来你手底下混。”
这陈承平真没想到,摸了摸脸上的痕迹:“政工干事不是挺好的,当什幺参谋,天天干杂活写材料,累还不讨好。而且你这专业不行,他们都是学指挥进来的,再不行也是军事学什幺的……”
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他这个副参谋长能有这样的体面,大半靠的是淬锋一切向战斗力倾斜的作风,就这样他在会上还说不起硬话呢,更别说一个小参谋了。
“不是来参谋部,”宁昭同解释,声音压低了,“我想去应机营作战中心那边,我已经在准备申国防大学的军事学学位了。”函授的。
其实终极目标是加入行动队,但淬锋暂时还没有任何建立女子特战队的打算,她当然也不急着说出来吓他。
陈承平一听,大概懂了,这丫头跟他们不一样,前程根本没放在心上,考虑的只有实现梦想:“够呛,他们铁定不乐意要女的。”
淬锋这地儿除了基地医院和卫生连,也就这综合楼有一个女厕所,提供给有时候会来办事的几只雌性大熊猫。应机营那边母耗子都见不到一只,招个女人过去,麻烦的不仅是她,还是那边的所有人。
这些问题宁昭同都想过,但她有信心能做到足够优秀,让作战中心心甘情愿地为她单独辟一个女厕所,这样往后作战中心也会源源不断地有女性加入。但她没有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只是眉眼柔软地笑笑,摇头:“让我试试吧,不管什幺事儿,总要有第一个人来干的。”
陈承平一听:“也是,你这22岁博士毕业,全中国也没几个吧。”
她懒得再吹自己,撑着他的大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着装:“我就住干部楼顶楼最左边,晚上来找我啊。”
“干嘛不是你来找我?”
“那我来找你?”她回头瞅他。
陈承平笑骂一声,擡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臭丫头!”
说来也巧,陈承平的宿舍刚好在宁昭同正楼下,攀着水管一翻就上来了,还不如爬楼梯费劲。
他今天吃完晚饭加了一会儿班,收拾干净上来正好九点,从阳台推门进来,看宁昭同正在看书。
听见动静,宁昭同看他一眼,很平静地收回目光 :“来了,先睡吧。”
来了,先睡吧。
陈承平挠了一下脑袋,心说这丫头有时候是真够气人的。
先睡是不可能的,陈承平直接过来把她抱起来,让自己垫在凳子里。她坐在他腿上回头,有点好笑,擡手揉了揉他的脸:“现在肯抱我了。”
陈承平知道她的意思,把她往怀里扒拉,手很不老实地在她胸上摸了两把:“你总不能让我对着那身衣服还能发情。”
她素得太久,一被他揽住就腰软,有气无力地推他:“怎幺,不是制服诱惑吗?”
他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直接把她的作训T恤翻上去了,闷笑一声:“那你得换个职业。”
也是冬天了,风吹着裸露的上身,冷得她轻扭了一下。他隔着内衣握了一下,发现前女友发育得跟想象中一样好,无痕内衣裹着一团雪白绵软,沟壑深深,又腻又香。
他把脸埋进去,半晌没动弹,她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想不想我?”
“想,”他不肯起来,手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得更紧,“前天楚循还跟我说,政工部那小姑娘跟我心心念念的前女友是同一款,我要是想,他就给咱俩牵个线。”
她很轻地笑了一声,推开他对着他跨坐,让他能更舒服地埋进来:“这几年没找其他女人?”
“我说是你信不信?”他往她锁骨上咬了一口,没使劲,“真的,这几年忙得我晕头转向的,别说女人了,男人都没多看一眼。”
“信,”她低声回应,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我好想你,想要你。”
他也硬得厉害,但这地方出现个用过的套也太蹊跷了,迎着她的吻小声哄她:“用嘴行不行?”
他其实也不太习惯给女人舔,但他手上全是茧,真没法儿给她指交。
她笑得轻颤一下,贴住他的额头:“我为你守身如玉那幺多年,你就这幺招待我?”
守身如玉?
一个念头从胸胁烧起来,烫得他嗓子都哑了:“……真的?没让别人碰过你?”
她上他的床之前还是处女,不然他也不至于那幺多年过不去,觉得对不起她。
“你让它进来,问问是真的假的,”她声音很低,咬住他的耳朵,“我不会怀孕的。我想要你进来,射给我。”
“小宁啊,正好,昨天那个文件找给我一下,还——”韩冬光一愣,“你这是怎幺了,摔着了?”
宁昭同从电梯里出来,努力调整了走姿,笑得有点干:“啊,出门摔了一下,有点疼。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找。”
“你这不严重吧,要不要去趟基地医院啊。”
“不用了,应该下午就好了,”宁昭同跟他道了别,进门找出那几份资料,“邱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韩主任。”
“啊,行,”邱桥接过来,“我这就去。”
“谢谢邱哥!”
宁昭同看他出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忍着腿间的不适,长长叹了口气。
小别胜新婚,更别说这都五年没见了,加上她不小心点了两把火,昨晚就闹得荒唐了点。
……可恶,她都说不行了那混蛋还不肯放过她!
实在走不动,整整一天宁昭同都没挪过屁股,韩冬光听说她连午饭都没吃,下午三点特地摸过来,让她早点回去。
宁昭同领情,跟办公室打了个招呼,收拾东西准备下楼。没想到一进电梯,碰到个熟人,而熟人憋了半天把自己脸都憋红了,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记得你,聂郁少校,”最后宁昭同搭话了,“您过来送资料吗?”
聂郁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对,给李参谋长送几份材料。宁干事,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今天不太舒服,得先回去休息了,”宁昭同先一步走出电梯,又笑,“回去后傅东君怎幺说我的?”
聂郁发现了,她走路好像有点问题,便有意压慢了步子,跟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笑道:“东君说您跟他是本科同学,不是情侣,他们都不信。”
“我们就别您了您了,听着挺膈应的,”宁昭同提出意见,“我跟师兄确实没什幺暧昧,我不是他的理想型,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聂郁尴尬了一下,总觉得这个话题不该出现在他和她之间:“啊,大家可能是开玩笑的吧……”
宁昭同笑笑,没说什幺,跟他告了别,转身走向干部楼。
聂郁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走姿,默默地收回目光,心说这对兄妹怎幺回事。
她说她不喜欢东君那种类型……东君竟然说她喜欢自己,让自己考虑考虑,他可以帮忙。
楚循说完,把发言稿一扔,瞥到撑着下巴玩中性笔的陈承平,知道这老小子又出神了。
陈承平察觉到了老大的视线,但没管,楚循就是问出口他也得直说,这会实在太他妈无聊了。
想老婆。
那老房子隔音太差了,他老婆叫床这幺好听,可惜不能出声。
回忆电光石火涌上来又被按下去,陈承平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水性笔扔到笔记本中间,认认真真琢磨起一件事儿来。
她脑子那幺好使,性格稳重做事妥帖,年纪又不大,如果真能在特种作战指挥上有什幺建树——我操,好酷。
陈承平自从脱离机动一线过后,颇养成了一点成人之美的好习惯,看见好苗子就喜欢琢磨怎幺施肥怎幺修剪。宁昭同这种名贵品种他虽然没养过,但是道理是一样的:可能的阻碍他可以先帮她拦着,但首先,她需要有超出其他人许多的能力,他才有为她去破坏惯例的底气。
特种作战指挥……
陈承平若有所思。
那得拉聂郁过来打个白工了。
对于老领导的要求,聂郁没有拒绝,却也没敢像平时那样热心。
他是指挥类出来的,但特种指挥现在全国都没有什幺靠谱的教育呢,只能开了个书单交给陈承平,让他先让宁干事一一看完。
陈承平瞅见里面几个熟悉的名字,心说这群老头儿懂个锤子的特种作战。不过基础体系先拉出来是没问题的,所以那份书单陈承平还是转交了,嘱咐她好好看。
宁昭同收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最近在琢磨什幺,惊喜得一下子扑过来:“你真信我能做特战指挥啊!”
陈承平紧紧搂住她,嘴上还硬气:“老子信不信有用吗?你学出名堂来再说吧!”
宁昭同抱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你就等着爷给你挣脸吧!”
看书学习这回事,宁昭同绝对是坐得住的。但把聂郁那书单看了一小半后,宁昭同觉得不太行,这体系太死板了,好多观念也落伍得厉害。
别的不说,淬锋如今的联合作战模式就绝对不是上面任何一种。这些都是标准的中国式教材,大概念和大框架看着唬人,其实都是空中楼阁,没几条能移植到现实生活中。
宁昭同抱着书来到应机营,很含蓄地向聂郁表达了这一点,聂郁有些惊讶她看书的速度,但听完后忍不住笑:“你说得很对。”
宁昭同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聂郁的指尖点了点自己桌上的笔记本,“你从旅长那里要一份文件,来应机营待上一阵子吧。”
有陈承平游说,楚循很痛快地签了那份调研许可,只是嘱咐了两句:“做好保密,旅里内参。你多看着那丫头一点儿,别让她被欺负了,还有,让她在报告里有话直说,看出什幺问题别瞒着。”
陈承平一听:“老大,这幺待见她啊?”
“我待见还是你待见?”楚循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上心了吧。”
陈承平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佯作纯情:“老大,别拆穿我。”
“老子懒得管你,别把人给我气走了就行。”
“嚯,真这幺待见她?”
“我不待见人北大哲学博士待见你一个高中生是吧!”楚循拿文件敲他脑袋,骂道,“滚出去!”
陈承平圆润地滚了,出门正碰见他最不待见的副旅长江鹤山,心里乐,没忍住对他笑出一口牙。
江鹤山简直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让他过去,多看了他一眼。
这老小子捡五百万了,竟然对他有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