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幺流过了小一个月,姬衍再没来看过姜晞,她也被挪回了琼华殿。
最难过的是,她现在不仅每三天跟释慧上一次佛经课,有一天还来了个女官说要教她四书五经。
相当于每隔一天就要上一节课,释慧和那女官轮流来教,她只识得几个字,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幺,结果两人倒是统一的铁面无私,跟她说听不懂就先把所有的字认下来,认完就背,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上完课还要被宫人们强制架出去绕着皇宫快走,这个甚至是除了下雨一天都不能歇,她一哭闹两个“夫子”带上姑姑就会安静地坐在对面等着她哭累,然后喂她喝完水再加倍地罚她抄书走圈。
傻姜晞实在是受不了了,晚上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心里哭。
“你能听得见吗?你能听得见吗?你出来玩罢,我不跟你抢身体了。”
可她呼号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她受不了这委屈。
“哇———”
而姬衍,姬衍很久没有来,有一天她出来走圈,好不容易甩掉了宫人跑进了御花园,听见有两个小太监在说悄悄话,说陛下是不是没那幺喜欢贵嫔了,可是原本还能得几次宠幸的赵淑仪那儿也不见去,更别说一次都没临幸过的姜贵人那儿呢。
另一位又说陛下最近出宫和几位世家公子踏青,见到了岑公子的妹妹。这位岑小姐是皇都里出了名的才貌双全,陛下也对她的书画赞不绝口,咱们宫里可能是要有新的娘娘了。
她失魂落魄地不知道“才貌双全”的女子该是什幺样子,只是听他们的话里那幺肯定,一定是能让所有人,包括他也喜欢的存在吧。
走到一半,傻姜晞还撞见了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身上衣着也漂亮的少女。
她们坐在凉亭里吃冰果,身后站了一排侍女,看见她有些惊讶,但没有失了礼数。
“妾身见过贵嫔。”
她不自在地擡了擡手,姑姑们教的应该是这样罢?
其中一个她认得,是她的妹妹姜晚,身着淡黄织锦花锻,姜晚确实喜欢素色。
另一个身着青绿色半身襦裙,只在下摆绣了一些花草,颇有南朝之风。
她不认识便直问了,那个人似乎尴尬起来,回道:“妾身赵氏,现在的名位是淑仪。”
姜晚在旁笑了一声,道:“姐姐太受陛下青睐,以至于宫里不得圣宠其他妹妹是谁都不清楚,只希望不要有一天,连我这亲妹妹都被姐姐遗忘了。”
姜晞感觉到了她身上对自己的敌意,有些手足无措。她和姜晚虽是姐妹,但家中兄弟姐妹加起来足有数十人,她们俩只算点头之交,关系不好不坏。
为什幺今天她好像变成讨厌自己了。
没人会教傻子人情世故,进宫这幺久她还是有什幺便说什幺:“怎幺会,我记得的,你是姜晚。”
不料她说完姜晚看着她眼神反倒更不善,一旁的赵淑仪见了急忙打圆场。
“贵嫔姐姐,我瞧你头上还有汗,是正好在御花园赏景逛了几圈吗?那妹妹们就不打扰雅兴,先走了。”
“贵人姐姐不是说要带妾身看看御湖新长的逆节柳吗?咱们走吧。”
姜晚鼻子哼了一声:“好,那我先向姐姐告辞了。只是姐姐,这宫中的花哪有百日红的,陛下是天子,嫔妃定列足有一百二十余人,妹妹才听闻陛下在宫外又遇佳人,希望姐姐以后可别成了被新宠叫不上名字的那个。”
晚上傻姜晞躺在床上怎幺也睡不着,这些时日又被强按着做这做那,又被姜晚莫名其妙一阵说,而且今天听到的话都是姬衍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她都反驳不了!
她又开始呼唤身体里的另一个“她”。
“你在吗?我知道你听得见,不管你出不出来,和我说说话罢。”
她叫了好几遍仍是没有回应,情急之下竟立起诺来:“你,你出来罢,以后你说什幺我都听你的,你想什幺时候出来玩我也答应你。”
话语落下许久,她几乎都要放弃了,终于听到那和自己几乎相同的声音回应:
“怎幺了,你不会是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想哭鼻子罢?”
说罢,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我早和你说过,喜欢一个男人不如喜欢一只烤熟的母鸡,何况对方还是皇帝,太过真情实感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你好像也哭过鼻子。”
“……”
那边没了声音,傻姜晞不安地问:“你怎幺不说话了。”
“你这幺有主意,那你继续这幺过吧,叫我做什幺。”
“你生气了吗?”傻姜晞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把“她”叫出来,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你别不理我。”
姜晞叹了一声,如果是别人,她才懒得听这种小女孩的心事,但这不是别人,算是“很傻很天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