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序今天发的是几张自拍。
初釉迅速刷了下去,往前面找好回复的内容。
她不太喜欢这样,但毕竟一直不回复也很不礼貌,时不时也是会聊起来。
关序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他自己就是做技术出身,依旧会直接参与重要项目,聊天内容也经常从看了什幺书直接跳到哪个研究所在做什幺方向,搞得有点像二人研讨会。
这样的氛围让她轻松很多——说实话,如果硬要选择一个人组建家庭组的话,关序会是一个不错的伙伴。
不过有的时候会发一些她并不想看到的文件。
初釉默默给学院的经费申请书点了拒收。
她有的时候感到困惑,不知道关序是已经粗心大意地将她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还是那幺自信地笃定她不是商业间谍、无政府主义者、反终端分子或星盗,不会根据这些“不太重要”的文件窥视帝国最大的寡头的核心,更不会利用这份信任做些了不得的坏事。
因为如果她自己有一天突然爱上什幺人到了不顾一切也要尽可能早得昭告天下的话,她会怀疑是不是有谁对自己做了手脚而拒绝交付任何信任。
但是。
习惯性地把列表拉到最底下,那个已经注销却仍留有一席之地的账号似乎在嘲笑她。
——“我们只是不相爱罢了。”
她叹了口气,擡头望向房间里唯一没被收好的东西。
帝国仅此一对的将军伴侣,正是她的两位母亲。世家大族娇弱的omega初穗和来自孤儿院的劣等alpha安·萨斐,在规模最大的那场与流噬体的战争里壮烈牺牲,给子女留下在都心独一无二的地位,伴随着嘲笑声的血统,和几幅珍贵的、几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油画画像。
曾几何时她们是她的梦想,真正进入SSU和军队后,她终究开始慢慢放下过度浪漫化的想象——在达到“伟大”之前,要经历无数繁琐的手续、无休无止的派系争斗和重复的无聊日常。
“我做的还算好吗?”
她困惑地看着身着军装、笑得过分温柔的二人,就像小时候、未分化之前那样仰起头,语气犹豫地问着。
她们已经不能做出任何回答了。
还有不少时间,初釉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和同事们打声招呼。
在他们面前穿着常服,可能是第一次。
情报处理科离休憩所很近,走个十分钟就到了。刷卡进去后,没有一个人擡头看看是谁。
这确实是她们科的一贯风格。
上舰前害怕天天吃没味道的营养餐,带了很多能保存很久的小零食来,可惜离开前也没吃多少,正好分出去,做个离别礼物。
她没想打扰大家工作,只是放在每个人的桌子上,没多说什幺。
在最深处那张桌子旁却被抓住了手腕。
“还有逛来逛去的权限?”
情报处理科的科长是一个性格古怪的beta,有一条独特的机械手臂。
此时金属冰冷的感觉从手腕传来,让她小小哆嗦了一下。
“还有几个小时。”
他没松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的手心里。
“回礼。”
这个人和她关系一直很差来着。
初釉握住那个小盒子,轻轻一挣,摆脱了那异样的感觉。
“谢谢,那我走了。”
她的科长有一双非常暗淡的金色眼眸。
关上门的时候,初釉心里划过回忆起什幺的感觉,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具体的记忆。
取而代之的是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的感觉——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孩子。
那个太阳般耀眼的人站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从兜里拿出一颗颗糖,精准地扔在每张桌子上。
有的时候失了准头,砸到某个人的额头,惹来一阵惊呼。
她听到自己说:
“这是我们的喜糖。从今天起,你们欺负他就是在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