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刑部现在是这样审讯犯人的！洪都头！我兄长如今尸身未全，你底下的壮班这样办事！？”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厮马上打杀了，我亲自来审。快把这精虫拉出去！”
“你！？哼！”锦衣大人鄙夷瞥了一眼，挥了挥袖子，侍卫马上端来圈椅给他落座，另有一人将胭脂架起捆绑在刑架上。
“说！来福行刺是何人！”
胭脂认得，这是沈大人的亲弟沈瞻景。“回，回大人话，奴婢不知，那两人蒙着面。”她颤抖着，勉力开口。
“不认识？你当我家奴都死绝了？没人回来答话？！那两个奸贼还有功夫割我兄长头颅，等逃走侍卫才发觉去追，这空子你在干什幺？为何侍卫说里头没有惊叫声响？”
“奴，奴吓呆了。一时失了声。”
“吓呆了？！那我再吓你一吓，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些有用的！”
沈瞻景眼中射出寒光，朝旁边擡了擡下巴。
呼啪！一声锐利鞭音划破空气，落在胭脂裸露肌肤，瞬间皮开肉绽，这是真的刑鞭，远不是那些助兴花样儿能比的钻心痛楚。啊啊啊啊啊！
“贱人！若你能说出些有用的，我早日找到恶贼活剐了，或许也还能留你个全尸。”
“奴真的什幺都不知道。那两人窜出便行凶，身法极快，奴真的什幺也不知道。”泪水涟涟划过脸庞，楚楚可怜，配上她浑身的伤痕，靡艳不已。
沈瞻景气得牙痒痒，兄长生前最喜凌虐这胭脂，焉知不是她携恨报复，联手哪个姘头害死兄长，来福钗环铺如此隐秘，知者甚少，戒备森严，能教歹人在死士眼皮子底下行凶，这胭脂绝脱不了干系！
想着他朝左右使了眼色，又是一鞭子落下，呼啪！啊啊啊啊啊！刑讯室回荡着她凄惨凌厉的叫声。
“沈大人且慢！”
“易典使！？”
“衙门里命下官明日带了这女子去堂上审讯，何必劳烦沈大人夜里便亲自来牢里一遭。这里污糟，别脏了沈大人。”
“哼，典使的皂班闲惯了，手脚甚慢，我是担心等到那时，贼人已带着兄长遗骸逃八千里之外了，心急如焚，不得不来啊。”
“沈大人，快班的弟兄在命案现场勘查时，这女子手脚被锁，沈府侍卫口供也证实是与两名高大男子交手，确认无误，故这女子只是目击人证，可并不是嫌犯！人证提审，问询情况，没有直接上刑逼供的道理吧。”
“非常手段才能审非常案件，易典使如此顽固不知变通，如何能破案？”
“下官无他，只一心在刑部做事，户部的圆滑规矩下官不太懂，相信我刑部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缉拿真凶，追回令兄遗骨，还沈大人您这苦主一个公道。洪都头！受害人亲属情绪激动，你这狱吏如何如此糊涂不知劝说！还不快请沈大人回府歇息，若是闹到都官大人那边，大伙儿都不好交代！”
“苦主。哼！”好你个易濯！“哼，那明日沈某就等都官大人堂上审讯！”沈瞻景甩了袖子愤然离去。那精虫上脑的草包让洪都头颜面尽失，气不过也无法，跟了沈瞻景而去。
皂班衙役上来战战兢兢问，“典使大人，那这人证？”
“哼，放在牢里，壮班非给折腾死，给她穿戴上，搁在我马车里。今夜我盯着，明个一早便要升堂，不可出差错。”
“啊？这？”
“有什幺问题？”
“没有没有，小的这就去。”
胭脂缩在马车角落。脱了虎穴，又如狼窝不是不可能，她不敢大意，暗中观察这易典使，这人约摸三十岁上下，浓眉宽额，络腮胡子，皮肤黝黑，人生得高大粗狂，全身鼓着盘虬肌肉，瞧着凶神恶煞。像，像那年画里的钟馗。他不是她的恩客，也没有任何瓜葛，衙门皂班的典使为何深夜把人证私自带出？有何目的？她飞快地思索。
见她一脸防备缩在角落，像只小兽，易濯想着，或许提点她一下吧，折腾到半夜，总不能一无所获。“算你运气好，有贵人想见你，但你自个儿争不争气就不晓得了，待会儿到了，仔细答话！”
贵人？胭脂不敢多问，只忐忑乖顺答“是。”
说着他近上身前，胭脂吓得一哆嗦，他大掌捏着她下巴，“别动！”一根黑袋子系上她双眼，遮了视线。“快到了，若在贵人处这带子不合时宜掉了，你瞧到了不该瞧的，那也不必等到明个上堂了，今夜就上路去吧！”
“奴婢晓得了。”胭脂心中腾出点希望，蒙着她眼，有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