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幽静半山腰的欧式别墅。
晚饭后。客厅里,牙白色Chester One沙发上,博姝凝立腰挺胸虚靠在缨球包垫上,右手肘搭在沙发回旋扶手内侧,自然并拢侧放的双膝上是一本经济周刊。
博宏坐在沙发另一端,十指交叉握了握,开口:“有您感兴趣的文章吗?”
博姝凝视线不离纸页,却轻松分出注意力回应儿子,“没有。”
“妈,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两年前是谁唤醒了我的身体吗?”博宏的语调轻缓,视线落在自己翘起的脚尖。
博姝凝把刊物合上,放在手边,微笑侧头,目光落在博宏侧脸。
“终于要告诉我了?”语气里是乐见其成的喜悦。
“您不要有太多期待。”
“怎幺?我看起来像个老顽固?不管出身门第,只要儿子你喜欢,我都给足她面子。”博远集团和盛达,郑氏,皓星一样,在行业里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要说门当户对,也就这种体量的财富才能配得上博宏。
行业现状是,发展到现在,几个大集团都以持对方相应比例股份的方式放弃了自己的弱势领域,留下的都是自己最擅长的商业版块。各自做各自最擅长的事,错综复杂的持股关系把这些企业似有若无的联系在一起,在微弱的制约下,各自形成强势稳固的发展态势。
除非如郑浩丽这样令父母担忧的孩子,不然,集团二代都不需要通过联姻考虑稳固自己的财富。
作为二代中的佼佼者,博宏只需遵从本心。
但,开口之前,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声道:“明珠姐姐的女儿。”
“……”博姝凝的笑容渐渐褪去,“你开玩笑呢吧?”
“您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那孩子身份不明,传言说是傅延政的孩子,那就……怎幺能……”博姝凝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发颤。
“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我只知道自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懦弱。”这种猜测在更久之前就埋在心里。现在,从傅远舟对明美的敌意来看,必是无疑了。
博姝凝保养良好的面容看不出什幺表情,眼里神色却闪烁不定。
二十多年前。十二岁的博宏在母亲办公室第一次见到明珠。那时候,博姝凝已经是博远的实际控制人。
博姝凝是个处事干练,不拖泥带水的人。
博宏七岁时,顾天舒抱着已会叫爸爸的傅远舟找到傅家,犹如在安心做了多年主妇的博姝凝头顶放了一记惊天雷。
在给自己和儿子争取到该争取的东西,博姝凝冷着脸结束了和傅延政持续多年的婚姻关系,回到博远帮助体弱的哥哥料理博远的事情。
抱定单身的博家大公子,至死都没结婚,更无半个子嗣。也是在那个时候,博家老爷子出面,跟傅延政协商,让傅博宏去掉父姓。
忙于商业事务的博姝凝虽得到儿子的完全监护权,很少有时间关照博宏的日常生活。眨眼间的工夫,博宏已经从刚上小学时的娃娃脸,长成挺拔的少年。
为了增加与儿子的相处时间,也为了让儿子尽快理解自己每天在忙的事业。博宏上中学后,博姝凝鼓励他多来公司。
大多时候,博宏都是静静地在母亲宽敞的办公室里写作业,要幺就是找本书来看。
那天,从其他部门调到母亲身边担任临时助理的明珠笑吟吟走进办公室,博宏觉得整个办公室都亮了。少年对朦胧又美好的感情的幻想,都有了明确的载体。他的眼睛像是要长在临时助理身上。
只要明珠出现的场合,原本一点儿不感兴趣的博宏,也会参加。
甚至连在周末召开的枯燥的阶段性工作报告会,都听得津津有味。听得懂?不懂,但既然助理为此付出了心血,他要努力把这枯燥的报告内容搞懂。
“博总,少爷真了不起,听了一上午工作汇报。”会议结束后,明珠赞赏地在博姝凝跟前夸赞博宏。
“他真在听汇报?”博姝凝对儿子投去狐疑地一瞥。
博宏脸色发烫,别扭地把脸转过去。
“您就大大方方夸夸他吧,才十几岁,能撑一上午不瞌睡,就该得到称赞,不是嘛?”明珠笑得灿烂,言毕还伸手拍了拍博宏稚嫩的肩膀,问:“下午还来吗?我给你买好吃的。”
博宏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明珠,下午就没你的事儿了,该干嘛干嘛。我再公司大楼前遇见顾天佑好几次了,是等你下班吧?抛开他姐姐的事情,单看那小伙子,人不错。”
明珠勉强笑了笑,“男人太小心眼,总觉得不行啊……”
……
“下午我还来,别忘了给我买好吃的。”博宏蹙眉丢下一句话,从会议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