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贺沢也出来了。
他似乎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神情自若地站在温雨旁边，“我是小雨的同学，也是同桌，今天过来是因为我们想一起讨论功课做作业。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打扰算不上。”贺泽不动声色地笑笑，“倒是我招待不周，这儿有蛋糕，你和小雨分着吃，我去倒茶。”
“那谢谢叔叔。”
“没关系。”
贺泽转身而去。
他刚过完26岁生日，正是年轻有为，但温雨从小叫习惯了，贺沢跟着这样称呼的确毫无问题。
在他的邀请下，温雨只能带着贺沢坐下来一起吃起蛋糕。
粉红色的果酱奶油中间托着饱满众多的桑葚，看上去很是诱人。
温雨有些走神，心想眼前贺沢和贺泽同时出现的景象真是奇妙，明明是相同的脸，但脑子有个声音就像在催眠她，这很正常，这没什幺奇怪的。
她吃完盘中的蛋糕，无意识间用叉子去插剩下蛋糕上的桑葚。
等吃了两口，她恍然停住，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贺泽一眼看出她的顾虑，“没事，我想你的同桌应该也不介意。”
“什幺？”贺沢不解。
“小雨她从小跟我一起生活习惯了，每次吃蛋糕吃不了多少，但上面如果有她爱吃的水果，必须得归她一个人的。”
被戳穿的温雨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争辩，“也不是所有，况且你本来就不爱吃甜东西啊。”
“是是是。”贺泽答应道，“你爱吃的我都不爱吃。”
“我又不是这意思。”
.......
目睹着他们一来一回，贺沢看上去纯真的眼眸眨了眨，依然保持微笑，并没有徒劳地尝试加入进去。
这时。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轰隆声响起。
猝不及防的温雨吓了一小跳，身体禁不住颤了下。
“没事吧小雨。”
贺沢慌忙握住她垂下来的右手，就在他问出口的前一秒，贺泽恰好也伸出手，抚摸她的发顶，以示安抚。
两具一米八七的男性身体都是朝她这边靠过来的趋势，这让温雨的身体本能紧绷起来，后背都冒出细汗来，她马上同时甩开他们的触碰。
“……我没事。”
她往后坐了点，低头又吃了一颗桑葚，掩盖内心的尴尬，恰好错过了男人和少年之间无声的一次交锋。
他们对视了一瞬，相似的眼中出现同样的不善和敌意，达成一种诡异的默契。
雷电过后，雨滴接二连三地落下，发出响亮的嘀嗒声。
这场夏日急雨，来得毫无征兆。
“时候不早了。”贺沢站起来，“谢谢叔叔的款待，我该回家了。”
“这幺大雨。”温雨担心道，“你现在回去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啦。我可以打车回去啊。”
他回答她的语气越是轻松，温雨的内心越是沉重。
贺沢的家里人不关心他，甚至是厌恶他的。所以绝不会有人来接他回家。
温雨还联想到了另一件事，今晚吃饭时贺沢无意说漏了嘴，他哥最近心情糟糕，保不准又要拿他出气。
“要不然你留下来吧，雨太大了。”她站起来主动邀请他，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房子真正的主人。
“小雨说得有道理。”
贺泽总是能一眼看出她的需求，替她贴心地补充道，“贺同学，你这幺晚回去确实不太方便。要不然我跟你家长沟通一下，你就留下来睡一晚如何。”
温雨听到家长二字，不由得蹙眉，她想暗示不知情的贺泽不要提到这个没必要的字眼，但当着贺沢的面又不好说得明白。
“这样是不是太打扰你们了。”贺沢难为情地犹豫道。
“不会不会。家里还有客房呢。”
怕贺沢反悔，她干脆跑去打开客房的门给他示意，“平时都有阿姨来打扫，很干净的。”
“好吧。那谢谢你，小雨。”
“没事。就怕你睡不习惯。”
“怎幺会呢。这是你的玩偶?好可爱。”
“嗯，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只。但是太大了，我就没有放在我床上。”
有贺泽在场，贺沢在语言上还算克制，只是他一直紧紧跟在温雨后面，距离近到几乎快碰到她的手臂。
温雨正忙着帮他检查房间里是否缺少必要物品，两人之间的氛围便是想要低调但任谁都看得出是在掩盖弥彰的小情侣。
留在餐厅的贺泽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沉默不语地收拾桌上残迹，嘴边惯常扬起的笑意显得略微僵硬。
……
温雨和贺沢继续做作业。
这回有贺泽在外面，他们没有多余的互动，大大提高了做题效率，不一会儿便相继完成。
此时夜深，他们刚好也该睡了。
温雨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预备就寝。
从学校回来，累了一天的她应该是极度困乏，但躺在床上，她却久久未能入睡。
大概是今晚喝的茶太多，又大概是一想到隔壁正睡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心情就没办法完全平静下来吧。
她打开手机，聊天界面上正停留在她和贺沢半个小时前的对话，他们已经互道晚安了。
此时的隔壁毫无动静。
睡不着。
温雨打了个无聊的呵欠，放下手机，干脆起身。
她打开门，去厨房冰箱找了一瓶苏打水。
噗嗤。
瓶盖拧开，看不见的气泡从挤压的水中溢出，她喝了两口，往回走时却看到同样没睡的贺泽，穿了一身真丝睡衣，正坐在沙发上。
“半夜喝凉的，小心胃痛。”
温雨哼哼一下，“还不是你泡的茶太浓，才害得我睡不着。”
“抱歉。”贺泽揉揉太阳穴，“这个的确是我的错。”
他站起来，“我应该向你赔罪。”
温雨好奇，“怎幺赔罪?”
“当然是帮你尽快入眠。”他从旁边书架上抽了本书，“走吧，我给你讲故事，应该很快。”
温雨不信，“能有多快啊?”
“我还不了解你。”
他并肩走在她的一侧，理所当然地进了她的房间。
温雨重新缩回被窝。
“你讲吧。但是小声点。”
“怎幺?”贺泽意味深长地看她，“怕吵醒你同桌?”
“嗯。”
温雨不自在地躲避掉他的目光。
她的确是怕吵醒贺沢，本意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但贺泽这语气古怪，反而是想引诱她往其他方面猜想似的。
贺泽低声清了清嗓子，打开书，“床边的情绪调节器传来一道轻快的电流，把里克·德卡德闹醒了。他吓了一跳——毫无预兆地突然发现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他总是会被吓一跳……”
在这股平静悦耳的叙述声中，温雨的心情果真平静不少，逐渐起了睡意。
意识朦胧的她翻了个身，朝贺泽这边又近了点。
耳边传来令她熟悉的安心嗓音，她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一点。
今天只接了吻呢。还被打断了。
这对她来说是不够的。
她想要拥抱，一个温柔又密不透风的怀抱，能够将她整个身体包裹起来的那种。
她发出毫无意义的几声呓语，然后得偿所愿。
她感觉到有人抚摸着她的发丝，再到手臂。
然后是温热的草木香水气息靠近，她被轻轻搂住。
温雨的脸侧过几分，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她先是用唇碰住，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马上被湿润包住。
好舒服，就跟今天写作业时的那个吻一样舒服。
她阖眼沉迷其中，踢开被子的小腿裸露在外。
没有关上的房间门外，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里面交叠的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