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仪点头说好,附身隔着车窗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抽离,转身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碍于背后那道炙热的目光,钟仪头也不回的径直走着,直到消失在贺斯钰的视野中,方才拐了个弯,来到24小时自助取款机前,将手上的卡片插入读卡槽中。
这是一张至尊附属信用卡,里面有500万的共享额度。钟仪撇了撇嘴,并不是很满意。
信用卡意味着她只能用于消费,买一些很快贬值的商品。她更希望获得能自由支配的金钱,这样她可以用于投资,让这些钱进入股市或者做一些长投。
聪明的贺斯钰能读懂她的窘境,但因缺乏经验还是让他的殷勤显得心余力绌。也或许是他低估了钟仪的野心。
十一月的明海市经历了跳崖式的降温。
第二天去上课前,钟仪被室友提醒要多添些衣服。于是她在碎花连衣裙外加了件黑色系带收腰大衣,随意的搭配显得整个人静谧而高贵。
几百人的大课堂,她一进门就吸引了诸多目光,大部分是男生的。
她皱了皱眉,那种黏腻的像虫子一样的目光令她感到恶心。
有的女人需要用一生去看透男人的本质,而钟仪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因为她过分美丽。
在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年纪,已经有男生天真烂漫地问她有没有来大姨妈,用无知而赤裸的目光打量起她刚刚开始发育的胸脯。
又或者是用其他类似的轻浮的话语去激怒她。然后等她反抗,发疯,高擡起腿踢向他们的时候,将她细白的小腿一把抱住,嬉笑着摸来摸去。
然后四周响起阵阵哄笑声,她像个被人随意玩弄的鸡。
沈乐琪试图过默默陪伴来拯救她,最终结果是她被划为和钟仪一类的女生中。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大小姐地位摆在那里,没人敢随意招惹,却也管不住背后的窃窃私语。
所以她怀念过万明泽,因为他的出现替她隔绝了很多这样恶意的凝视。
当时高中开学没多久,语文老师带着学生们参观校园,并要求以此为背景写一篇描述景观的作文。
钟仪跟在队伍的后面认真的记录着,每一处花坛、展示栏、雕塑等等,全都被她祥实地写在一张大大的纸上。
她能听到那些男生在前面的窃窃私语,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她并不在意。
直到一阵大风刮过,卷起了她的草稿,直直地将其吹远,吹进大门敞开的男厕所里。
一切都是那幺的突然和巧合。巧合到让不相信那是巧合。
所以学生们发出热烈的爆笑声,纷纷起哄。
“哎呀,钟仪,这下你得进男厕所拿了。”
“哈哈哈哈,这不是正如她的意吗。”
“快进去呀,快进去!没关系,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这种看似玩笑的话语,每一句都是对她的轻视。
高中刚开学没多久,按理说班里的同学都认不全,不应该对一个女生产生如此大的恶意。
但是钟仪不一样,她像一束光,在夜色中吸引着各种各样的昆虫。
他们飞扑向她,将她的光牢牢遮住,企图让她与黑暗融为一体。
时间再往前推移,当时开学军训还没结束,班上有一个男同学向钟仪表白,她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他却恼羞成怒地强吻了钟仪。
当时的她并不懂社会的复杂,人心的险恶。毫不犹豫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班主任。
结果是那个男同学被叫了家长,而他本人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他也没有因此收敛。
正义的审判是站在她这边的,但不多。校园里更多的是黯然无光的,无法伸张正义的角落。
因为此事,男生们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态对她恶意造谣,女生们觉得她是个惹祸妖精,纷纷疏远孤立。
所以,当她站在男厕所门口被众人不怀好意地起哄时,也并不觉得出现这种情况有多幺奇怪。
她已经麻木地接受这种让人窒息的环境。
钟仪低着头,绕开人群,直接回了教室,看她没什幺反应的同学也觉得无聊了,渐渐散去。
老师马上就要进教室检查大家参观时记的笔记。
坐在座位上的钟仪准备凭借自己的记忆再默写一遍,来应对老师的检查。
正当她专心默写,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的时候。
一张手拍在她的桌子上,手下压着她记录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那是一只修长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凸起,显出淡淡得青筋。
失物归位的瞬间,这只漂亮的手便收了回去,手的主人头也不回的潇洒远去。
钟仪赶忙扭头,只见到个挺拔俊秀的背影,双手插兜,步如流星,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她想起来一句诗:事了拂尘去,深藏功与名。
但钟仪其实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样的少年肆意,班上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记得她叫万明泽。
即使后来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再后来又难堪地分开。
钟仪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他像一个仗剑天涯的侠客,沐浴霞光,剑起疾风,披荆斩棘,拯救了浑浑噩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