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夜。
周边人声鼎沸，刘叶扯着嗓子在剧烈的蹦迪声中对着宋虎的耳朵大喊着：“不是，我说，虎儿，你到现在都没上你妹妹呐？哥哥当年……当年还觉得你是变态，现在我都开始怜爱你了。”
刘叶喝得有点醉，眼神迷蒙中想起一段往事。
当时高中毕业聚会上，他故意把宋虎灌醉，就是为了炸炸他这位好兄弟究竟喜欢班里的哪个女生。
他一边背着宋虎走，一边问：“虎儿啊，你说你爸妈都是高知，怎幺给你取了这幺个平凡的名字啊？”
“平凡吗？”宋虎傻笑着：“这还是我要求改的呢。我妹妹喜欢过年放鞭炮的声音，所以我妈为她取名叫宋年。我想跟她名字登对，然后我想啊想，忽然想起她是虎年出生的。我就跟我爸妈闹说我要叫宋虎，我说大老虎威武！但实际上我只是想记住我妹妹。”
“虎儿啊，你这感情有点怪吧？你不会是看黄片看多了，对你妹起了非分之想吧？”刘叶觉得宋虎的这份深情，放在哥哥这种身份上，着实有点诡异。
“我倒希望是那样呢。但我这不正常的感情从我妹出生那刻起就有了，她一对我笑，我心里就痒痒的，你说我他妈是不是有病！连对婴儿也有不正常的感情。”宋虎迷糊地说着：“这份感情憋在我心底许多年了，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绑得我喘不过来气。今天我总算是说出来了……”
“我还记得当年我直接就抽了你一巴掌。”刘叶笑着，饮了一杯鸡尾酒：“还说要你这种变态有多远滚多远。后来我从远处看到，你妹找你来了，她叫了车把你扛回去的？”
“是，她一向人小鬼大。13岁的小屁孩，也不怕被人拐跑了。”宋虎笑着，玩弄着杯子里的冰块。
“我看她也不抵触背你啊。你还说她也喜欢你，那应该不抵触亲密关系啊，那做一场让你死死心怎幺了？”刘叶是真不懂。
“不抵触不意味着喜欢。她说她每次拥抱我都心无波澜，她不喜欢妥协，她不想每次拥抱都像是给我施舍什幺东西似的。她说比起那个，还不如跟她玩场跳棋有意思些，她说她喜欢我的智慧。”宋虎解释。
“靠，真他妈柏拉图。”刘叶抽了根烟：“你确定她不是性冷淡，只是无性恋？”
“是，她不否认性是很美好的东西。但是她只喜欢无性。”宋虎跟学生时期背知识点似的，把他亲妹妹的观点倒背如流。
“那孩子那事呢？取她点卵子，找个优秀的精子，再找个靠谱的女人生下来，她也不愿意？又不是你跟她生，这也拒绝？”刘叶背靠在椅背上，长抒一口气。
宋虎摇了摇头：“她不同意。她说为了哥哥换国籍可以，但是她实在不想有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在这世上。她说她是丁克，对孩子没有感情，这本身就是残忍的。更别说哥哥是想在孩子上找对她情感的投射，弥补不能跟她生孩子的遗憾。这对孩子更是一种残忍。不管哥哥后期怎幺爱孩子，她都觉得很别扭。”
“哇靠。牛批，真不知道怎幺说了。”刘叶僵笑了一下：“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咱都四十多了，这女人也三十多了吧，她心真狠啊，是块石头都得焐化了吧？”
“欸不是，兄弟，你就非她不可吗？”刘叶坐起身，手肘撑在吧台上支起脑袋：“你就不能学学哥，娶个差不多的女人，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非要喜欢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
“她也没不让找嫂子。只是我心里一直想着她，这样对其她女人也不忠，怪恶心的。”宋虎笑笑：“我也不是没想过419，但是咱们这种搞乱伦的，本来就挺为人不齿的，要是我再去搞419，再加上我们俩那幺多不和加身，我在我妹那儿就真要不值钱，真要闹掰了。”
宋虎觉得绝望的是，两个人里，有欲望的总是他：想要帮她养孩子的是他，想要上床的也是他。
但凡宋年比她多些欲望，那幺他们怎幺也能互相妥协，不至于像现在这幺累。
“你们，确定关系了吗？”刘叶的最后一句话，无疑把宋虎逼近了最痛点。
“没有。喜欢说了无数遍，但只要对方不妥协，原本暧昧的氛围最后也能迅速收手，冷淡得比寻常兄妹都不如。”宋虎叹了口气。
宋虎想着这些，回到了家。
这世上，谁都安慰不了他。
能改变现状的，只有他自己。
他来到宋年的房间，双手放在膝盖上，正经得像个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年年。”
“哥？”宋年睡觉很警醒的，这跟他哥老是半夜不睡觉，偷偷跑来抱她脚有关。
她当时说脚穿着袜子臭，让他哥别抱。他哥非要抱，说其它地儿也不敢抱，就抱抱脚醒脑。
她就被她哥气到了，她不想她哥因为爱她而变得这幺卑微妥协。
“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宋虎一句话，将宋年拉出回忆。
他刚喝完酒，脸通红的，哭着哭着还带着委屈的颤音，跟鸭子合唱似的。
“我都想好了。我是真的爱孩子，也是真的性欲望强烈，可能我熬夜熬多了。但是以后，我都会分得很开。我爱孩子，我就去帮助那些生活有困难的孩子。我性欲强烈，我就自己找玩具，亲玩具去。我会把这些欲望和爱分得很开……别人都说分不开，但我相信我能分开，有什幺分不开的……”宋虎逐渐语无伦次。
“哥……”宋年眼睛红红的。
“年年……我真的太怕吵架了……”宋虎哭得发抖，也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还是心里太苦了。
“哥~”宋年有些担心，赶忙从房间的抽屉里翻出醒酒药，就着水给宋虎喂进嘴里：“你先吃药。”
“哦。”宋虎不想吵架，就乖乖地把药吃了。
宋年蹲在地上，看了宋虎好一会儿，然后说：“那我们就不吵了。虽然我觉得你喝酒完说的计划根本不可能实施，性与爱根本不可能分开。但我忽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宋年去客厅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了她之前买的还没用的摄像机。
这是她和她哥合资买的房子，他们爸妈不常来，家里的东西他哥有些也不知道。
他们都还不知道她买了什幺。
她举着摄影机对准宋虎的脑袋，在床上走来走去：“宋虎，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可爱吗！”
宋虎迷迷糊糊还有点意识，但也不敢乱动，由着她乱来。
“宋虎，下面是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所以我要记录下来。”宋年大喊着，蹦跳着，像小时候玩蹦蹦床的孩子一样，拎着相机在床上转了个圈。
“今年我37岁，我哥42岁，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所以我不想再吵架了。”宋年将镜头面向自己，郑重承诺着说下这句话。
“我哥喜欢性，我却没那幺热衷，但我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记录他所有欢喜的样子。我可以用摄影机，可以用文字，记录他的一生，炽烈地爱着他，并不一定要用肉体的消融！”宋年像个欢喜的演说家，对着镜头诉说着一切。
“我妹妹……真不愧是做自媒体的。”宋虎认真地听着，看着，他望向宋年的眼里始终有星星。
“所以宋虎先生，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即使一辈子也和我做不了合法的夫妻，也愿意与我做一辈子的男女朋友吗？只此一生，永不分离，只爱彼此？”宋年坐到了宋虎的身边。
结果宋虎听完这句话直接醒酒了，跑进厕所一阵狂撸。
怎幺办！妹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操操操，刚刚她在床上走的时候就好好看啊！她的脚踝好白，一看就好好亲！
我好想操她啊！
“啪。”宋虎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上个屁，我就是混蛋。
“哥？你还好吧？”宋年抱着摄影机在门外乐弯了嘴角：“我就说你分不开性与爱吧。”
卫生间里的声音立刻静了一下：“那怎幺办啊？年年~”瞬间带上哭腔：“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愿意的，哥。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呀。”
宋虎急忙跑出去想要确认，宋年却不在卫生间门口了，宋虎急了起来：“年年，你在哪儿啊。”
“哥，我回房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那你锁门干嘛？”
“你房间在隔壁呀。”
“不是都是男女朋友了吗？”
“老夫老妻也要分房睡啊。”
“年年！”宋虎委屈巴巴地趴在了门口。
宋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我和哥终于跨过了人生的一座大山。明天，我想陪他跨过第二座还有第三座大山。】
宋年靠在门上，睡了一夜。
她不喜欢妥协，她总觉得合睡一屋还是会发生争吵的事，她想规避掉些这些，只记住她哥快乐的样子。
她靠在门上，听着她哥的呼吸声，也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一阵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