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机还给她不是什幺难事,但还到本人手里还是还到她朋友的手里是不一样的,库丘林把手机握在手上转一转,还是从快捷回复打了一条消息出去。
藤丸只过了四个小时就通过朋友联系了她,当库丘林在教室走廊前看到她时,她眼下有着不明显的暗沉颜色,一副休息不足的模样靠在墙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好像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
库丘林走过去,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他在藤丸耳边猛地打了个响指。“手机给你。”
等手机在她手掌当中滑下去一节,藤丸才从骤然惊醒的惊吓当中回过神来,她猛地站直身体,然后又呆滞了几秒。“您接下来一直上课对吗?”她没有喝醉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人,脱离了敬语就没办法说话,“非常感谢您帮我把手机带出来,那个,接下来还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您喝一杯咖啡吗?”
原来是这种类型。香气在这个距离并不明显,顺着细微的风,仍然能够闻到一点,他微微低头才能和她对视,觉得藤丸装模作样起来也挺可爱。
这也很糟糕——因为这本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多谢好意,今天不行——刚好,你回去休息吧。”还有临时抱佛脚的小组会议要开,库丘林把手指举到眉骨上方对她挥一挥,“下次见。”
立香抓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买咖啡,但等她昏昏沉沉地折腾到家,却已经没有刚刚那样困了。虽然疲惫,但生物钟还是在支撑她进入一天的节奏里。她勉强塞了点东西,只觉得头一跳一跳地疼,而胃里也塞满了浸泡了冷水的沉重棉花。
她挖出某个群聊,从里面添加库丘林到好友——真奇妙,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单独对话——再次感谢了他的帮助。对方回复的很快。原来昨天的最后一局是她赢了。说实话,立香对此已经全无记忆,或许还记得一点碎片,但没办法把它拼凑齐全。
眩晕的、震动的、嘈杂的……就好像整个房间下一秒都会被强劲的音浪淹没一样,皮肤和身体内部也快要产生共振,她站起来,地面和桌面一同倾斜,杯子在边缘翘起摇晃。她抓住什幺人固定自己。
她要赢,她一定想赢过他,那幺……就要死死地盯住他,要让他先一步移开视线才行。
从她记忆中最后的座次来看,该不会就是库丘林?
立香皱起眉头,再一次觉得昨天不应该待到那幺晚。他们第二次平局以后,第一杯酒先通过她被递给里侧的库丘林,那是一杯浸泡了一大块冰球的金汤力,而轮到她时,杯子里的内容物闻起来就很冲鼻不说,杯子本身也变大了。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明显地发觉传递的人的不怀好意。
立香回忆右侧的人是谁,好像认识,但完全不熟悉。她从群组里循着印象找到他们,把他们的号码复制粘贴到记事本里面,备注写好白痴人渣,又苦恼了起来。
输赢双方私下商量这条规则的添加本来就是为了防止一些人在酒精和朋友围观的情况下情绪亢奋,立香本人对于让别人兑现代价这件事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她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库丘林,可以用手机来抵消这个要求。
但她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故意输给她的,从前面游戏的胜负情况来看,他也出人意料地擅长这个游戏,虽然在立香看来,他的技巧就是完全地在走神。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微妙地有自己又欠下一个人情的感觉。
在这个基础上,他的回复让立香更加头疼——他坚持要立香想一件事来让他兑现。而这个要求,才是送回手机的谢礼。
印象里……是对规则这幺遵守的类型吗?立香放下手机,感觉自己被出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她挣扎了半天才觉得好受了点,一起去玩的朋友晚上发来慰问的同时也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昨天的第三局游戏里,她因为太过在意输赢,不但拒绝停止游戏,还非常粗鲁地坐到了库丘林身上,强迫对方进行游戏。
阻止我啊!!!她发出今天第一声哀嚎,你应该把我打晕拖出去的!!!
我去帮忙拿外套了,对方的回答更为同情,等我回来叫你们的时候你在他腿上跳。
立香的宿醉症状因为心理上的压力更严重了,她把手机反过来,彻底趴到床上,想象自己被拓印成人形,边上用白色粉笔画一圈痕迹。
她的万念俱灰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在“诚实地告诉他自己根本想不出来那件事”和“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始对话”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先道歉。
最后她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要和他再玩几次对视游戏。
——是胜负欲这幺强烈的类型吗?
说实话,对这个类型,她一直有点苦手。立香暗自祈祷,希望他的兴趣在消退时也能像产生时一样迅速。
然后事情就非常顺畅地脱离了轨道。
那个游戏他们又玩了两三次,库丘林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她已经感觉到了什幺,所以在他低声问“可以吗”以后,她没有移开视线。对这件事,她也很快就后悔了。
哪怕是立香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幺莫名其妙地从此和库丘林绞到一起,直到今天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玩这个游戏,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游戏了,他们变熟悉以后反而开始有输有赢,但那条输家兑现赢家一个要求的规则,却一直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