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健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了。他循着你的视线去看电视。
“你还喜欢看这个呢？” 他俯下身，手指着屏幕跟踪着画面：“这个人，他请我吃过几次饭。”
他指着正在发言的代表说：“他以前在农贸市场卖海产的时候，我就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现在已经坐拥十几家公司，是宏盛集团的老总。紫金会知道吧，就是他家的。”
“哦是吗。”你还想着赵叔和你妈的事情，想着回家要如何从妈妈嘴里撬出真话来。“他为什幺请你吃饭啊？”你问。
“他们这些底层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特别愿意和各行各业尤其是政府部门的负责人交往，多个人好办事嘛。”杨健淡淡地说。
你听出来，他在说，自己大小也算个人物。和你抖落自己的学习成绩大同小异。
不管年纪大小，人都渴望被人看见。也许人和人没有那幺大差异，只是有不同的造型和台词罢了。
你看了下时间，提醒他：“我差不多应该回去了。”
杨健依依不舍地从背后搂住你，“我知道。不舍得呀。”
你仰头向后倒在他胸口，杨健低头亲上你的唇，你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舌吻。
你已经很熟练了。你柔情似水地咬住他的舌头，用你的舌尖在他的口腔里嬉戏。你希望在你回家后，关于你的记忆会萦绕在他脑海里，搅合得他心神不宁。因为他对你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影响。
电视上继续播放着领导讲话。金华区区委书记莫德伟说着：“我宣布，金华区政协第十二届四次会议圆满结束！”杨健擡头看了一眼。
车在你的小区门口停住。杨健飞快地在你嘴上嘬了一下。你搂住他的脸啪啪啪亲了好几下。他轻轻把你推开：“这里人来人往的。”
杨健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你摸了一下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笑着起身开门，然后对着车里的杨健大声说：“叔叔再见！”
他无奈地笑笑，配合着对你摆手。
你身轻如燕，如同踩在云霄之上飘飘然，本来就苗条的你经过半天的消耗，现在轻盈得像一只小鸟。
你恋爱了。你有一个警察男友，他叫杨健。你美滋滋地蹦蹦跳跳地走着，觉得自己挺牛的。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就看你怎幺看了。你很快乐，你的快乐不知道有几人能有。如果妈妈和赵叔在一起也像你一样快乐，那幺，真不错。
你想，反正你的那些同学是没有的，包括有男朋友的那些女生。她们的男朋友不可能像杨健那样……那幺会……
你进了家门时，妈妈正在摩挲着手腕的手表。
“新买的？”你问。
她伸胳膊给你看，“好看吗？你赵叔送我的。”
你凑近一看，是浪琴的机械表。“好看。你们和好啦？”
“能怎幺办。他是拿东西哄我呢，我心里清楚。这比跟我结婚，代价小多了。他给个台阶，我也就下了。”
她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自我定位，还是对男人太悲观？
你现在的心情尤其不适合听她关于男人和婚姻的长篇大论。
“妈，我问你个事。赵叔是不是就是赵立栋？”
她猝不及防，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发现的。我也不小了，我会读书看报看电视的，赵立栋又不是什幺阿猫阿狗。你还瞒我。” 你说。
她承认了。
在工作中接触后，赵立栋经常找机会找她来了解情况。她还想，市长怎幺忽然对地方扶贫工作抓得这幺紧，她做了许多材料去主动给市长汇报，他似乎很满意，但也没给什幺新的指示。
后来，市政府一行人去庐山开会的时候，晚上在一桌吃饭，她给赵立栋敬了几次酒，赵喝得很开心。
到了后半场快结束时，赵立栋酒喝多了，像长者一样拉着她的手说话，拉着不放，赵立栋身边的王秘书见势机灵地带其他人转移阵地，在隔壁茶室喝茶。
赵就站着大厅里和她说了好半天，又是称赞她工作能力很强，又是感慨女同志平衡工作和孩子不容易。
她很感动，心想大领导果然就是不一样，看得见全局也看得见下属的生活。他知道她离异带个孩子，问了你的情况，还说他的小侄女在你学校当教导主任，说要让她平时留意着照顾照顾你。
也许是许久没有被人关爱过，也许是因为市长的垂青，特别是他主动关心她的孩子，她的心变得非常柔软，她知道他们之间悬殊很大，她还是陷了进去。
她说，你赵叔很会说话哄人，让人如沐春风。就算知道他是演的，她也听着舒服。他对她也不错。
（你想，给了不少好东西。难怪你妈经常去商场超市买东西都用储值卡。现在又是名牌手表。）
你妈求助地问你：“你说，我能怎幺办？”
“妈，别受委屈，也别为我考虑。只要你开心就好。”这是你的真心话。
你妈很感动，幸亏生的是女儿，可以和你聊这些女人的体己话，你才多大，就能理解妈妈作为一个女人的难处。你懂事了。
你妈不知道，你懂的已经相当不少。
结束对话后，你进了房间关上门，急不可耐地去看手机。
你和杨健的日常聊天记录里的高频语句有：
想你。想我了吗。在干嘛。在出警。累不累。刚才在上课。
今天加班。今天提前放学。能见你吗？想你。我也是。亲亲。亲亲。快来。我到了。你在哪。
今天不行，临时有任务。明天考试。那算了。忙你的去吧。晚安。早安。没看见你。我在马路对面。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他也一样。好几次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开着警车来到学校门口，你跳上车，关上门，车就开走。
有的同学说你爸好像是当警察的，你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你的时间管理变得非常简单，写完作业，书包里带齐需要的所有书本，中午有空也可以小聚。你不在食堂吃饭，你妈也不知道。你说老师拖堂多上了两小时，她觉得很合理。
高度集中的目标和见缝插针的安排没有影响你的学习，反倒是你变得更有策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