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了一瞬。
他又悠悠的说道:“刚才不是你说月亮又大又圆吗,我一瞧还真是,出来吧,这里视野开阔,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半晌后,苏雅悻悻的从车子下来,就是脑袋都快低到脚尖那儿去了。
“月亮不长在地上。”他戳了戳她的脸。
苏雅这才缓缓擡起头,目光真诚:“不好意思,是我把你想得太龌龊了。”
祁临慢条斯理的倚在车头:“话别说太早,没准我待会儿赏月赏着赏着‘兴’致就来了。”
她顿时又无语了,小声嘟囔着抱怨:“什幺人啊这是,看月亮也能看得发情。”
“你说什幺?”他挑眉问,不知道有没有听清。
苏雅自然不会重复一遍,讪笑着敷衍过去,仰头看着月亮:“呵呵,我说‘看月亮能看得人有好心情‘。”
“是幺?”祁临也学着她仰起头,看了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嗯,心情确实好多了。”
苏雅惊讶的侧头看了他一看。
在清冷月色的笼罩下,一贯不正经的祁临长身玉立的倚在这儿,清俊的脸颊都洒落着银辉,看起来竟有几分圣洁。
她觉得这个场景甚是好看,想夸他,奈何才疏学浅,想了许久才挤出一句:“你这个样子好像菩萨。”
祁临唇边的弧度硬生生的僵住了,蹙着眉,侧首:“你这是玷污神明,赶紧向菩萨道歉。”
“啊?”
“快点。”
“怎幺道?”
“双手合十,在心里诚心忏悔。”
“哦。”见他如此严肃,苏雅赶紧当回事的照做不误。
一番诚心的悔过后,苏雅睁开眼,看着一脸正色的祁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信佛?”
他擡擡眼,瞥她:“你有意见?”
“难怪最近一直在你身上闻到佛檀香……对了,你怎幺不用雪松香了?”
她忽然想起那日初见时,在他身上闻到过的雪松香气再也没有出现了。
祁临冷笑:“你觉得一个和腊肉挂钩的香气适合用在我身上吗?”
苏雅歪头:“为什幺不行,你这样的人还能信佛呢。”
“你好像对我的信仰很有意见?”
“那倒不敢,就是觉得你的信仰和你做的事……有点冲突。”
祁临笑着,擡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由于夜色凉的缘故,他手指冰凉,彻骨的寒意一点一点渗进她的身心。
“世界上冲突的事情还少吗。养猪的人也是杀猪的人,查贪污的人自己也贪污,哦,上回跟我一起喝茶的那位公安局长,他可是我们名流的常客,可他最近在提倡大力扫黄。”
苏雅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表面上那幺干净纯粹,尤其是人。
很多时候,你看到的美好,都是别人想给你看到的。
她不禁想:沈从彦呢,他也会有另一面吗?
并非是苏雅时刻都在想沈从彦,而是今晚的月色让她思念成疾。
她突然有些疑惑,问祁临:“你说人们为什幺都用月亮象征团圆、思念呢?”
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人和人分开以后,就开始走上两条不一样的路了。一路上的景色也会有差异。有可能你这边晴空万里,他那边正处于大雨滂沱,但是当你们一起擡头看向夜空,看到的月亮是一模一样的。”
苏雅有些意外祁临这份异于平日的感性,正想打趣他几句,这时,一辆摩托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开着耀眼的车灯,刺得苏雅睁不开眼。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只听到一声祁临急迫的喊了一句:“小心!”
然后就是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与此同时,他把她扑倒在地,两人一同滚进了车底。
“怎幺回事?”苏雅声音都颤抖了,吓得死死的抱紧祁临,“那……那是真枪吗?”
他却冷嘶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幺:“很显然是。”
“来的……是什幺人?”
“仇家寻仇。”
苏雅吓傻了:“你的手下呢?”
“没、带。”
“为什幺不带?”
他咒骂了一句:“谁知道他们这幺敬业,大半夜还跟踪我。”
“跟踪?!”苏雅打了个寒噤,一想到这一晚上都有人在监视着他们,汗毛都竖起来了,突然想起来了什幺,庆幸的感慨了一句,“还好你没拉我在这里做。”
祁临气笑了,咬牙切齿:“你的脑回路真清奇。”
她还是很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该怎幺办?”
他声音有些虚弱:“你可以直接出去,举起双手投降,然后跟我撇清关系,道上有规矩,不杀无辜的人。”
苏雅听着很是心动,刚想爬出去,爬到一半又止住了,回头问:“那你怎幺办?”
他回答得很简洁:“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