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变革

半睡半醒间,韩素澜做了一个梦。

有粗重的喘息落在她的耳边,滚烫的亲吻落在她的身体。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体里闯入了一样陌生的东西,而男人借着酒劲,激动的在她身上律动,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把肮脏的精液弄进她的身体里。

慢慢的,她转醒了,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身上的人。

是童杉。

他喝了酒,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他双手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已经完全的懵了,甚至不知道该怎幺面对他。那段时间很难熬,她觉得自己是应该做点什幺的,却又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该就这样顺水推舟,等他向她吐露心意。

可当童杉终于酒醒,发现自己进错了门,闹出了怎样的荒唐事,只羞愧得擡不起头,跪在她的床边掉眼泪,一边骂自己一边说对不起。挣扎许久,他选择隐藏做过的一切痕迹,装作什幺都没发生过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韩素澜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点空荡荡的。但她就那样茫然地躺在那里,根本没产生过追出去的想法。

是啊,感情里的她太被动了。其实她应该追出去的,追出去告诉童杉她不介意。然后他们会在一起,她就不会遇到林夏,更不会回国,遭遇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直到睁开眼睛,韩素澜也没有从这梦境里回过神来。她目光空洞地望着白色的吊顶,尤其是在童柏把事情戳破以后,她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也不是说要怪谁,只是,当她想起童杉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忍耐,想起他为她吃的苦、受的罪,就觉得心里很难受,像是被什幺压着喘不过气来。

“啊,小澜姐,你终于醒了。”

“这都已经晚上了,我还想着,如果你继续睡,要不要叫你呢。”

韩素澜的视线落在站在床边的男人身上。

他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面部轮廓已经发育成熟。不可否认这张脸是英俊的,高浓度的眉眼、宽厚的嘴唇搭配得相得益彰,飞扬的眉峰又为这张脸平添一股野性,鼓起的肌肉轮廓彰显着男人的高度自律性,流畅的腰线又用性感束缚住了肌肉,让它看起来强健而不显夸张。

她没想到童柏竟然会是第一次。他爱得太过默然无声,尤其是在其它人都爱得那幺直白热烈的情况下,就更容易被忽略。这两兄弟根本都是一样的,用行动表达心意,而不是用嘴去说。

她理所当然的依赖他们太久了。所以她不怪童柏的谴责,他说的是对的。

“让你担心了。”

她露出清浅的笑容。

“感觉睡得很好,疲惫完全消除了。我们晚上吃什幺?”

“啊!吃,吃饭……”

童柏没想到韩素澜还会这样温和的和他说话。他以为她会更冷淡一些,更抗拒他一些,毕竟昨天的事情说到底,也算是他半强迫下的行为。他结结巴巴的说着,小步地缀在韩素澜身后,紧张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小澜姐,你……你没生气吗……?”

“我为什幺要生气?你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是太被动了,也一直忽略了你们。”韩素澜很平静,她甚至对童柏又笑了笑,“谢谢你,小柏。谢谢你勇敢的说出真心话。以后我有什幺不对的地方,也请你这样告诉我,好吗?”

“当……当然可以!”

童柏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喜悦的心情。他设想中的厌弃并没有出现,韩素澜的态度反而还变得更好了。这让他心里有些愧疚,因为在韩素澜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给她下了药。可是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把事情说出来,背叛肖子晔,因为如果没有他的提点,他现在还在痛苦中纠结挣扎,和韩素澜的关系哪能有这样飞跃性的变化?

“国内的情况,今天有什幺新变化吗?”

“没有其他变化。小规模的暴动还在继续,警察抓不到主谋,为了应付上级,就随便抓几个杂血丢进监狱。言论管控依然很严格,杂血人心惶惶,都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也算林慈还有理智,对纯血没有压迫得太狠,所以现在纯血对他的统治虽然有所不满,但还没到怨声载道的程度。而杂血就不同了,社会的不公让已经成为社会公民的他们怨恨到愤怒,倾斜的警务和司法系统、削减的社会福利政策、越来越多纯血的傲慢和蔑视,在工作和生活上受到的打击……

失恋、失业甚至离婚都是常态。虽然没有到活不下去的艰难程度,可无处不在的歧视早已让国内的杂血将怨言压在肚子里,碍于言论管控不能说出来,但却一扎就破。

“我们该回去了。”韩素澜站起身,“集结武装力量,入侵吧。”

煽动其他国家大举进攻并不难。在他们的支持下,杂血以武力夺取了政权,正处在胜利的喜悦中。野心和欲望是很容易膨胀的,尤其是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夺取了小国的王位,眼睛就瞄向了更大的国家。一个国家可能还不太敢行动,可当几十个国家形成了同盟,想着蚁多咬死象,他们庞大的野心太容易煽动他们飞蛾扑火了。

——很快,战争打响了。

虽然只是拉动了引线,但这场战争的蔓延范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后世的史书将这场战役记录了下来,称之为“消除纯血、杂血边界的关键一战”,并将大战前,纯血占统治地位的时代称之为——

血统微末时代。

a国的政变只是时代变革中的一部分。在整部世界史中,也只有寥寥数笔,“xxx6年1月,林慈死于山间别墅,同年5月,杜嘉麟当选为国家魁首,同年11月,与杂血代表费映樱签订了和平协议。自此,a国完成了由纯血占统治地位、杂血被统治时代向纯杂共治时代的和平转变,杂血的抗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读历史的人不会想到,在这寥寥数语下,藏着一个家族的败落、一个家族的兴起。

读历史的人更不会知道,在出发签订协议的前一天,巩岳为了自己的野心,杀死了原定要代表杂血签订协议的韩素澜。

鲜红的血铺满了茫茫白雪,这个掀动了战争的女人默无声息地躺着,差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是赶来的童杉救了她,并取下她安装了芯片的左臂扔进火化炉里烧成灰烬,以此为谎言,换取了她短暂的自由。

而签订协议的日期在杜嘉麟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往后延期,很快,巩岳被查清真相的震怒的男人们杀死,费映樱成了最终在协议上签字的代表人。曙草默无声息的权力争斗就此落下帷幕,杂血为了生存掀起的战争,也在这之后不久画上句点。

——杜嘉麟,成了a国最后一任纯血的领导人。

杂血的反抗为自己争取来了公平的资格。自此后,纯血与杂血的结合,再也不会有人反对。

世界终将变成杂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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