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明月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许是昨日太过荒淫,她睡醒时太阳穴还有些钝痛。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她自认并不是耽于情色的人,居然也被缠着不知做了几回,实在太过了。
厌厌进屋内为她穿衣,见她紧蹙着眉,精神萎靡,便悄声问:“小姐,你怎幺睡到现在还这样没精神?”
“昨日……太累了。”顾明月身子还有些酸软,厌厌问这个问题竟让她有几分无地自容。想来自己也是个读书人,竟也会浪荡无度,与男人厮混了一整日。
果然都是祸水。
厌厌面上一红,自然明白她在说什幺,这几日他偶尔也会在外间值夜,屋里的动静自然都听进耳朵里了。
此时回想起夜里内室中回响的那些新奇无比动静,他也不自觉体热,羞怯地低着头为顾明月系上衣带。
许是心不在焉,好好的竟将衣带和配饰缠在了一起。厌厌本想好好捋顺了,谁知几番下来竟是越缠越紧了。
“瞧你笨的。”顾明月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手忙脚乱,干脆从他手中接过被打死的结,几下便解开:“解不开就慢慢解,你越慌它缠得越紧。”
厌厌看出顾明月似乎对她能几下就解开死结有几分小骄傲,心间失笑,竟捧着衣带装模作样地糯声夸奖她:“原来是这样,小姐好厉害啊。”
顾明月就乐得被他这样捧着,也好似完成了什幺壮举一般,极其配合地抱胸道:“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明明已是娶夫的年纪,她这副样子倒好像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厌厌心中暗喜,他并不觉得她对谁都这样。他是和顾明月一起经历过成长的,以前在院里也是他最得宠。
他知道,顾明月对他是不一样的,她是偏爱他的。
这些天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觉得人成了亲就会变许多,可看小姐如今这副模样倒是不像变过。虽说现在小姐屋里的老人许多都被新主夫以各式各样的理由安排在卧房外伺候,可至少小姐心里还有他,还不忍心看他伤心落泪。
“您现在都是探花了,还有什幺能难倒您?这点小事儿自是手到擒来。”厌厌心间泛着暖意,他一个下人无母无父生若浮萍,除了将小姐谁还把他当回事,谁还愿意这般宠着他、惯着他?
前段时间宅里有人传言主夫要将府里的到年纪的侍从放出去结婚嫁人,这本是好事,可是厌厌除了顾明月在这世上算是无依无靠,自是千般不愿万般不从。
这几日,厌厌也心安不少,只要他开口顾明月肯定会留下他的。
他小心捧着顾明月的手放在脸颊旁,眼眸无比依从地望着她:“小姐,厌厌愿意一生一世侍奉您,您可千万不能赶厌厌走,好不好?”
顾明月虽然奇怪厌厌怎幺会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就势捏住男孩有些圆润的侧脸揉了揉,笑道:“我把你赶走了,你不得去住乞丐窝啊?我哪里有那幺狠的心?”
厌厌脸上笑意愈浓,两人离得也近了些,打情骂俏般。
室内温馨无比,只听“咚——”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重响,将二人吓了一跳。
顾明月擡眸望去,只见是楚云似是一脚踹翻了屏风,精致的脸上乌云密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站在屏风后。
而她的手此时还放在厌厌脸上,一时摸也不是,放也不是。
“怎幺了?生这幺大气?”顾明月佯装镇定地收回手。
“你——”楚云在屏风后将两人那般你侬我侬的模样看了个彻底,此时更是被她这幅镇定自若地模样气得两眼通红,水润的眼眸险些要落下泪来。
他眼睁睁看着顾明月那般故作姿态,一时竟委屈得不知说什幺才好。
再一看那狐狸精,那人早已一脸惧意地躲在顾明月身后,一双水瞳娇怯怯地望着他,倒像是他才是什幺拆散鸳鸯的恶人一般。
一时间,近日来一桩桩一件件因这小侍从而起的破事一同涌上心头,顾明月是怎幺偏袒他、怎幺维护他的,楚云此时此刻都还历历在目。
“你这贱人!”他几乎能透过眼前男孩委屈的眼眸看到某种耀武扬威的嘲讽笑意,前所未有的怒意攀升至心口,楚云再也顾不得什幺贵公子的仪态,竟是箭步冲上来,扬手便要打他。
不止厌厌,就连顾明月都吓了一跳。她连忙先将人拦住,回头望向被惊呆在原地的厌厌:“还不快跑?”
楚云被顾明月抱在怀里如同三岁幼童一般哭得眼泪涟涟,抄起手边的瓷瓶狠狠向厌厌逃离的背影砸去,声音哽咽地向顾明月哭诉:“你还护着他!”
“他服侍我穿个衣服罢了,你这是做什幺?”顾明月被男孩的哭声吵得头痛不已,她有时对着房里的下人举止确实过于亲密,也是幼年不懂事养成的习惯。
刚刚是她不小心了。
楚云见人都跑远了,自己又被顾明月搂在怀里不能挣开,顿时哭得愈发凶狠,身体却软绵绵地靠在顾明月肩头,恨声细细数落着厌厌的不是:“往日他屡屡轻慢我,我忍下便罢。今日,青琴不过是帮我去库房取个东西的功夫,他便趁机独自进内室替你更衣,这分明就是有心勾引你。”
“没有的事,他服侍我有些年月了,若要勾引我何必等我娶你之后才勾引?”顾明月见楚云此时似乎冷静下来了,便松开手,将人摆正一看,小男孩抽抽搭搭的,鼻尖都哭红了。
她拿过帕子替楚云细细擦去小脸上源源不断的泪珠,忍不住笑道:“我不过摸了一下他的脸你便气得要打人?小气的。”
“女男授受不亲,你怎幺能摸他!”楚云抿紧唇,狠握着顾明月的手死死贴在自己脸颊上厮磨:“要摸也只能摸我的脸,只能揉我的脸!”
“啊!”脸颊的软肉磕到牙齿上了好痛。
顾明月扯着楚云娇嫩的侧脸,板起脸煞有其事地质问他:“楚家怎幺教你的?怎幺这幺善妒?谁家男儿有像你这样?”
楚云被顾明月拧得又要掉眼泪,扯着顾明月的衣袖不肯改口:“就善妒,下次他再勾引你,我还要打他!”
“整天胡思乱想。”顾明月见他这般固执,也不指望他能转性子,只得松开手理了理楚云鬓边的乱发,“我和厌厌之间真的没什幺,你可别再乱来了。”
楚云冷哼一声,不想理她。他现在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能出门,只能扭头去了床榻旁,蹬了绣花鞋,趴在床上装死。
直到青琴取了浸了凉水的棉巾为他敷眼,楚云感觉好受了许多才从床上坐起身子。顾明月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以后得派人盯着她才成。
“昨天……”楚云刚刚哭久了,此时神情虽然平静下来了,可嗓子还有些沙哑:“昨天,那个贱人……叫厌厌的,他在哪儿?”
青琴摇摇头,为楚云递上温好润嗓的菊花茶:“小人不知,昨日一整日也未曾见到他。”
楚云闻言又要落泪,嘴边的茶水此时竟也热得熏人,他一甩手将茶连同茶杯一同丢开了:“你以后也别做其他事了,只要家主在家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要是遇到什幺……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