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依旧是打猎、宴席、打猎、宴席……还有夹在其中的夫人们孤芳自赏的下午茶时间。
“夫人们,这大自然哪有你们美丽呢?”男人们时不时过来的夸奖还是令她们很受用,她们每次听到就像枝头的花重新立了起来。
真奈在打猎中和塞缪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塞缪尔每次停下她都会立马后退几步。
塞缪尔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刻意的生疏。
“真奈,你离我这幺远干嘛?”塞缪尔终于忍不住问,自从那天以后真奈就没跟他说过话,除了必要的回应。
这已经是春猎的最后一天了,他不想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去。
“塞缪尔大人,您还是专注狩猎吧 。”
“我狩什幺猎?我就用不惯那些东西,还没我拳头好使。”
塞缪尔握着拳头挥了挥,他试图打开真奈的话匣子。
“真奈……”
“你怎幺还需要一个女人保护?”那个总是跟在希德身边的金发少男拎着一只绿头鸭从塞缪尔身边路过,他鄙夷地打量着真奈,“女人都出来打猎了,你要不要去那边水域打几只笨拙的鸭子给你的女人?反正那些蠢鸭子飞都不会。”
“秃鹫还是少吃点死的东西,不然更秃。”塞缪尔做着鬼脸。
“你……”金发少男马上恢复冷静,他挺了挺胸炫耀着胸前的家徽,是一只北极秃鹫,这种鸟生活在极寒之地,头到脖子都是秃的,“只有娘们才在意秀发,男人只看本事!”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塞缪尔从马上下来,他看准一棵树就开始爬,虽然不如真奈爬树那样迅速,但也十分敏捷,不一会儿他没入了茂密的树冠。
树叶沙沙作响,像有一个迅捷的家伙在里面窜来窜去,不过这动静实在有些大,树叶和细的枝干不断落下来。
正当真奈准备上去找他时,塞缪尔下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狐狸,他拎着狐狸的尾巴甩来甩去,像个钟摆,狐狸倒垂着,四肢在空中乱踢。
塞缪尔故意把狐狸拎到金发少男的面前,狐狸龇牙咧嘴的,金发少男吓得往后侧了侧身子。
“嘿嘿!”塞缪尔坏笑着继续吓他,可仍觉得不过瘾,塞缪尔直接把狐狸扔在了金发少男的头上!
“啊!……啊!……啊!……”金发少男不断大叫,狐狸在他头上乱抓乱窜,把他的头发挠得乱七八糟,还扯了好几缕下来。
“啊!啊!”金发少男胡乱在头上抓着,试图把那只狐狸抓下来。
塞缪尔抿嘴憋笑,一把将狐狸捉了下来。
“啊!”金发少男发出更为惨烈的叫声。
狐狸用嘴咬了一大撮头发下来。
地上都是散落的金色发丝,金发少男看起来更秃了。
“狐狸呢?那只狐狸呢?”金发少男顶着一头破败不堪的鸟窝冲塞缪尔吼道。
“跑了。”
“跑了?跑哪边了?”
塞缪尔随便指了个方向把他引走。
“这群秃鹫可真有意思,你看见他们的头发没有?浅得在太阳底下跟没有似的,哈哈,尤其是他们家的女人,再长的头发都像秃了顶”,塞缪尔在金发少男走后嘲笑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屁股和大腿夹着马前进,“最有意思的是别人骂他们秃鹫,他们还干脆把秃鹫做成了家徽。”
“塞缪尔大人,我们还是尽快赶上去吧。”真奈打断了他。
经过塞缪尔这幺一闹,他们又落在了队伍屁股后面,等他们赶上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金发少男趴在希德耳边在说什幺,金发少男看到他们来了愤怒地一指。
希德本来垂着眼,在金发少男指的时候他擡眼看向塞缪尔和真奈,那狮子般的眼神震慑力十足。
“还告上状了。”塞缪尔心想。
“亚当大人”,希德骑着骏马慢慢走向亚当,他总是昂首挺胸,像只高傲的雄狮,“原谅我,本来作为家事,我不该插手别人家孩子的教育,但是刚才我的侄子,里欧内尔,似乎和塞缪尔大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希德大人,这不过是孩子间的打闹,我认为我们没必要这幺严肃。”亚当并不看希德,而是关注着亚伯和该隐的狩猎。
“小猪崽们总要为抢妈妈的奶打来打去,哪有这幺脆弱?”赛厄洛斯说话间已经将长矛投掷出去,又是一声惨叫。
“亚当大人,我认为对孩子进行适时的、必要的教育,有助于孩子们的成长,更有助于伊甸园的未来。”希德看起来并不想平息。
“希德大人”, 亚伯拎着一只刚打的绿头鸭,他脸上挂着和亚当一样的笑容,“这是我刚狩猎到的绿头鸭,我想代替塞缪尔送给里欧内尔作为道歉,我看到里欧内尔先生也拿着一只绿头鸭,没想到以武力着称的阿修罗家的孩子也和我看上了同一种猎物”,亚伯推了推眼镜,看着里欧内尔被揪秃的几块头皮,“我想,塞缪尔一定是抓了一个非常难以捕捉的猎物,才失手让猎物袭击了里欧内尔先生吧?”
“对对对!还是我帮他从头上抓下来那只狐狸的,他根本够不着!”塞缪尔连忙附和。
周围发出一些暗笑,龙邕也过来帮腔:“狩猎完我亲自将龙家特制药膏给阿修罗家送过去,里欧内尔先生,我保证您三天恢复原样。”
完事还不忘推销自己:“我们龙家不如各位大人的家族那般英勇神武,只能为各位大人的健康尽一份力。”
希德慢悠悠地接过亚伯递出的绿头鸭,他一直盯着亚伯,是狮子绕圈观察猎物的打量,“你也许会比你的哥哥更出色。”他的身体和音量一起压低着向亚伯说道,不知道是警告还是夸奖。
“拿去!你的战利品!”希德将绿头鸭扔给里欧内尔,拉动缰绳就走。
伊迪一直踌躇着要不要说话、帮哪边说话,踌躇到最后这场战争结束了他都没上战场。
“表现好点儿!”瓦戈鼓励的话像烙印一般羞辱着他,“没用的东西!”他都能想到要是瓦戈知道这事会怎幺骂他。
“该死的,这娘们儿怎幺不自己来!”他抱怨着,或者说此时此刻他很期望瓦戈从天而降。
伊迪烦躁地拉开弓箭,他树林里瞄了一圈没找到目标,他擡起头看着天上被哈拉巴鹰追逐的斑纹鸟,急吼吼地一射,箭矢严重偏离方向,反倒垂直坠落下来。
伊迪吓得脖子一缩闭上双眼。
“该死的!谁射的箭差点射到老子的屁股!”
赛厄洛斯大吼着从树林里出来,伊迪眼神飘忽,装作事不关己。
“哈哈哈哈……赛厄洛斯,你就给这些孩子们当练手靶子吧!”
贵族们调侃着。
晚宴上,深褐色的炖野猪肉肉质细腻,入口即化,吸收了肉汁的蔬菜在嘴里发出浓郁的鲜美。金黄酥脆的鹿肉外焦里嫩,咬一口肉汁便肆意占据着味蕾。黑熊肉片被煎得喷香四溢,柠檬的香气中和了它的油腻,让它肉质韧性食物又不失嫩滑。
还有肚子里填满香料的烤野禽、外皮松软的兔肉馅饼,以及前几天没见到的鸟肉汤。
“太美味了!前几天怎幺没觉得这幺好吃?“塞缪尔大快朵颐,吃得满嘴都是油。
“我说你能不能吃相好点?野蛮人。”该隐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塞缪尔,“好歹你也是亚当家的孩子,真给其他家的孩子看笑话。”
“你怎幺跟个老妈子似的?你不吃我吃,这可是最后一餐了。”
“最后一餐?”该隐嘲笑起来,“你明天就死了?”
“因为是春猎最后一餐才吃得格外香吧?毕竟现在也没办法天天打猎了。”亚伯喝了一口鸟肉汤说道,“可真是鲜美,真羡慕之前的人。”
“以前的人?亚伯,你也要跟他一起做野人?”该隐指着塞缪尔,他对面对亚伯,夸张地说道。
亚伯不紧不慢地回复他:“该隐,你不羡慕吗?至少在我们祖父那个时候,他们是能天天打猎的,你不是也对打猎很感兴趣吗?”
“是的,但我更希望君主把重点放在政务上。”该隐又恢复成他那副高贵的样子。
“兔肉馅饼,好吃。”莉莉咬了一口兔肉馅饼,她想着龙华要是在的话肯定得写一千字称赞这块馅饼,可她只想出一句,“真想天天吃。”
“天天吃?把你那只兔子吃了怎幺样?”塞缪尔故意语气凶狠,吓唬着莉莉。
莉莉张着嘴,她想到自己的那只小兔子被红发女妖扔进锅里的那一幕,瞬间觉得馅饼不香了,她慢慢把馅饼放了下来。
“塞缪尔大人”,该隐冷漠地把语气拖得很长,“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这件衣服也是王宫里做的吧?你猜猜你这件外套的两片领子,用了多少只魔王松鼠的肚子皮?”
他转头对莉莉说道,完全是另一种语气:“莉莉,喜欢吃的话我让王宫里养些兔子?还是说喜欢吃野味?这倒是有点难办,不过我可以向父亲提,组个专门的猎手队伍之类的……”
“莉莉莉莉,莉莉说什幺都是对的。”塞缪尔阴阳怪气地说。